温晚一怔,下意识又往外看,窗户关了,她什么也看不到了。“可伤着了?”“你们替她摘一些,送回去罢。”“我瞧着,都起风了,慎常在也没有披厚披风的样子,取一件披风给她罢。”年关将至,不受宠的妃嫔病了,可是要被挪出宫去的。弘历眼神也是不悦,嘉嫔也忒上不了台面了。“李玉。”“嘉嫔身为主位——”弘历一顿,低头,温晚扯住了他的袖子。“方才是春然去问的,我让她送慎常在回宫,再禀了皇后娘娘,由娘娘裁定便是。”“眼下年底了,您莫要动怒。”弘历笑笑:“你呀。”“那便依你。”“不过,你也该好好当差——你是贵妃,嫔位品行不端,你遇到了,也有训诫之责。”弘历打趣道。温晚先示意春然再带人去送慎常在,然后才懒懒的道:“贵妃份例只够我每日长春宫点卯,可不够让我再去当恶人的。”“懒便是懒,还这般借口。”“你素日里,也不能只攀着太后玩闹,年后,学着协理六宫,如何?”温晚把手炉往他手里一放:“您看不惯我总去慈宁宫,只管去同太后说去,何苦磋磨我呢?真是欺软怕硬。”“我欺软怕硬?”“后宫之中,还有哪个比你脾气还硬的?”“皇上说的是,那臣妾自请去慈宁宫禁足就是了!”弘历把手炉往桌上一搁,一把拉住作势要走的温晚。“你休想!”“跟我回养心殿!”温晚不情愿:“我还要亲手摘梅花给太后送去呢?太后兴许正等着我呢…”“别以为我不知你打的什么主意?送梅花去,再用个晚膳,夜里冷,路远,索性就宿在慈宁宫了,可是?”温晚笑而不语。弘历给她披上披风,“一会儿我与你一起摘了梅花,让李玉送去。”温晚哦了一声。待出了皓月阁,她突然一笑,挣开弘历的手,小跑进梅林里,看样子是要摘了梅花跑掉一般。弘历看着她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李玉示意所有人等在外头,可不能扰了皇上和贵妃的雅性。梅林里,温晚本来想来一套那种古风美人儿,行动间,裙摆飘飘若仙,回眸一笑恍若隔世的桥段。结果发现,这花盆底和臃肿的披风,效果定然不太理想。索性停了下来。弘历走过来,他显然也不是那种浪漫桥段男主的样子,笑得揶揄的很:“怎么不跑了?”“可是懒得跑?”“看破不说破。”“那枝梅花甚好,您摘来,咱们送给太后。”“好。”弘历依言替她折了,然后低头看她。也是巧,几枚花瓣自两人中间掉落,倒有了几分唯美。温晚接住了一片,然后仰头,“您…力气如何?”弘历眼神骤然暧昧下来,不等他口出什么虎狼之词,温晚就指着树道:“我要辣手摧花,您替我晃一晃树,也让我见一见什么叫花谢花飞花满天。”“依你。”弘历把原先的话咽了回去。果真给她晃了晃树,也不见他用力,花瓣便纷飞而下。温晚目露惊叹,在花雨中转了一圈,然后冲弘历一笑。弘历眼底闪过惊艳,把她揽在怀里,额头相抵,低声道:“都说千金难博美人儿一笑,不过区区梅花,就能得你一笑,你可是亏了。”“那便亏了罢。”花瓣自她的脸颊划过,弘历忍不住低头,吻了上去。一朵梅花,带着清冷的甜香,揉碎在两人的唇齿中。温晚是被弘历抱出来的,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大枝梅花。李玉等看到了,赶紧过去接着梅花,又小心的给两人扫了扫身上沾染的花瓣。“送去慈宁宫。”弘历道。“是!”李玉回头示意进宝。进宝立刻捧着梅花,独自小心的护着离开了。一行人则往养心殿而去了。第二日,温晚在弘历去上朝时,便也起身了。她解开寝衣的扣子,看了眼自己肩头的红印,宛如一朵朵梅花。心里骂了两句弘历的恶趣味儿,然后重新系上扣子。“回翊坤宫用早膳罢。”“是!”春然麻利的帮她穿好衣裳,同高玉说了一声,传了步撵。回了翊坤宫,温晚立刻叫来何嬷嬷。“昨晚嘉嫔宫里,可有什么动静?”何嬷嬷早就打听到了,“回娘娘,皇后娘娘罚了嘉嫔抄经,并且让两个嬷嬷每天去教嘉嫔女戒女德。”“慎常在昨儿来翊坤宫,说是谢恩,奴婢没敢让人进来,礼也替娘娘推拒了。”“只是,奴婢想了想,以往皇后娘娘也管过,未必没有同皇上提给慎常在迁宫,可一直没有迁出去,约莫就是嘉嫔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慎常在不得宠,皇上纵知道她受了磋磨,也不会因此就落嘉嫔的面子…”“但今儿,娘娘您让春然送了慎常在回宫,恐怕,皇后娘娘再提,皇上就会同意让慎常在挪出去了。”“到时候,阖宫都会以为您要管慎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