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很不错。”金潜光说着端起陶瓷杯喝水。
裴心雨额头冒汗,扯嘴角笑。
“寓意挺好,女性突破世俗的牢笼,成长强大的故事,主角选得也好。”钱慕云端着榴莲走过来,接话。
金姊归听到也接话:“顾阿姨写这种女性奋斗成长的故事真是精彩,像真实发生的一样。”这几天妈妈从早到晚看《马菊香》,她也跟着看了几集。
金潜光双手捧着水杯没抬头。
“瓷姨也是奋斗型大女主了,靠一双手,养大两个女儿,还给了孩子这么好的托举。”钱慕云接道。
“哦,那,妈,顾阿姨和您挺像呢,都是那个年代,独自一个人打拼,”金姊归做了个双手臂交叉的手势,“冲破黑暗,走上云端。”
金潜光被逗乐了,抬手拍打下坐在身侧的女儿。
“你又多了一个好朋友,以后逛街可以不只约百亿小姨了,也可以约顾阿姨。”
“是啊,什么时候一起吃个饭吧?”寡言的游嘉树看着气氛不错,忍不住提议。
“咳,哦,我去做饭,你们几个聊。”自从坐下,金潜光几乎没说几句话。
“阿姨,我来吧。我先收拾,最后您掌厨就可以。”钱慕云起身,拍打下金姊归的头,“走了。”新人上门,给人家留聊天的空啊。
沙发三人组又开始沉默。
游嘉树来回眨着眼睛找话题。裴心雨低头咬着嘴唇,额头沁出汗珠,手指绞在一起。
“那个,心雨。”金潜光开口。
“嗯?”裴心雨一个激灵。
“你,你妈,”话没说完,金潜光又捧起陶瓷杯,看着杯子里清澈透亮的茶水,舔了舔嘴唇,“你妈身体还好吧?”
游嘉树眨了下眼睛,这不前几天才问过自己么?就几天,身体能有什么变化?
“蛮好的。就是手腕,可能长年写作吧,腱鞘炎,其他都没什么。”裴心雨也端起水杯,看向杯子里的水,额头的汗都要滴下来了。
游嘉树抽出纸巾帮她擦拭,被一把按住,“我自己来。”
“腱鞘炎。”金潜光手指扣着陶瓷杯壁重复。
“我妈离婚早,一个人,年轻时为了生计,不分昼夜写。”裴心雨还记得,半夜两三点,妈妈房间的灯都还亮着。
金潜光握着陶瓷杯的手紧了紧,沉默,叹气,脸上写满心疼。
两个晚辈都在等着她说话。
“听嘉树说你妈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琢磨着措辞,金潜光问。
“确切地说是在刚怀上我的时候吧。”
“什么原因?”
“家暴。”裴心雨很坦诚,长辈问起,实话实说。
“啪”,金潜光手里的茶水杯跌落到地板上,未喝完的茶水混着陶瓷碎片扑了一地。
金潜光下意识伸手捡碎片,游嘉树忙起身,“妈,您别动,我来收拾。”
自此,再没有聊天,直到坐到餐桌旁,金潜光似乎才回过来神。
一桌子的菜,糖醋小排、油焖大虾、孜然羊肉、清蒸鱼、青柠牛肉、三杯鸡、荷塘小炒、紫苏黄瓜、豌豆尖小酥肉汤、蔬菜沙拉、水果拼盘。
都是游嘉树做的。因为妈妈又魂不守舍了,坐沙发上垂着头一动不动。
“打得很吗?”金潜光低着头,声音颤抖。
“什么?”游嘉树正在倒红酒,不明所以,问的是哪一出。
“你妈,被家暴,受伤了吗?”金潜光看向裴心雨,鼻翼微微扩张,呼吸紊乱。
“哦,是说我妈哈。”裴心雨抬手往耳后掖头发。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但看准婆婆再提起,只得回忆着答,“听我小姨说,打过两次。第二次我妈就离婚了,应该没有受太大罪。”
“那就好。”金潜光大拇指攥在手心里,眼睑不停抖动,“哦,吃饭吧先,我去下洗手间。”
按着洗手台面,金潜光的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流不停。家暴,顾玉瓷多怕疼的人啊,睡觉压着个头发都要撒娇半天,怎么承受得住的?那么水嫩的人儿,温柔体贴又粘人,那个人是混蛋么?怎么下得去手的?!
“阿姨怎么了?”看金潜光钻进洗手间迟迟没出来,裴心雨低声问游嘉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