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可以。”裴仲安温和道,“不过针灸需静心凝神,最好在安静之所进行。若美人不嫌,可移步偏殿,微臣亲自施针。”
“不必。”沈知念摇头,“就在这里吧。我喜欢阳光。”
她指着窗外明媚春光,笑意盈盈。
裴仲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即低头应是。
施针开始。
他手法娴熟,银针依次落于百会、神庭、风池诸穴。沈知念闭目假寐,呼吸平稳,仿佛完全放松。
然而,就在最后一针即将刺入“鸠尾穴”时??
她忽然睁眼,左手疾出,一把扣住他执针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捏碎骨头!
裴仲安脸色剧变,想要抽身,却发现全身麻痹,动弹不得。
“裴大人。”沈知念缓缓起身,声音冷如寒冰,“你知道为什么我非要在这有光的地方施针吗?”
她指向窗外:“因为阳光会照出你袖口的粉末??那种能诱发幻觉的‘迷心散’,遇光则显微蓝。你在针尖涂药,准备趁我入定时种下心蛊,对不对?”
裴仲安嘴唇颤抖,却仍强撑镇定:“美人……误会了……这只是普通安神药粉……”
“那你解释一下。”沈知念冷笑,从袖中抽出一张纸,“这是春菱死前留下的药方残页,上面记录了你近三年开具的所有‘安神汤’成分。其中有三味药根本不存在于任何医典,而是‘莲狱门’秘传的致幻配方!”
她逼近一步:“还有,你父亲并非死于火灾。他是发现了‘莲狱’的秘密,准备向先帝揭发,才被灭口。而你,继承了他的位置,也继承了他的仇恨??只不过,你选择复仇的方式,是成为新的恶魔。”
裴仲安终于崩溃,嘶吼道:“你们懂什么!我父亲一生清廉,救人数万,就因为他不肯配合造假,就被活活烧死在医阁!而你们呢?享受荣华富贵,践踏无辜性命!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尝尝被操控的滋味!我要让皇帝亲手杀死他最爱的儿子!”
沈知念冷冷看着他:“所以你已经在六皇子身上试过了?上次狩猎时,他突然失控奔向悬崖,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裴仲安狂笑:“可惜被那只贱婢坏了事!她明明只是个宫女,凭什么为了主人去死!”
“啪!”
一记耳光狠狠甩在他脸上。
沈知念眼神凌厉如刀:“春菱是比你高贵一万倍的人。她用自己的命,守护了不该被玷污的纯真。而你?不过是个被仇恨吞噬的懦夫。”
她松开手,对外喝道:“来人!拿下裴仲安,押入刑部大牢,严审其与‘莲狱门’往来证据。另传旨太医院,即日起所有药方须经‘清源司’双重核查,违者以谋逆论处!”
侍卫涌入,将裴仲安拖走。他一路咆哮咒骂,最终消失在宫道尽头。
沈知念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阳光洒在她身上,温暖依旧,可她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但她不怕。
因为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当晚,她写下一封信,密封后交予可靠暗线:
>**“目标确认,代号‘针莲’已落网。请继续追查北方残党,重点关注皇子伴读人选。另,建议建立女子医馆,由宫中女医牵头,对外招生,切断‘莲狱’对医药系统的渗透。”**
落款只有两个字:
**“知念”。**
三日后,京城第一所“慈济女医学堂”挂牌成立,首批招收贫家女子三十人,由原太医院女医柳氏任教,沈知念亲题匾额:“医者仁心,不分男女。”
消息传出,万人空巷。
而在遥远的塞外雪山之巅,一名灰袍男子伫立风雪中,望着南方京都方向,轻声道:
“你做到了,比我想象中更快。”
他摘下腰间一枚铜铃,轻轻一摇。
铃声随风飘散,像是告别,又像是承诺。
他知道,这片土地上,终于有了一束光,足以照亮最深的黑暗。
而他,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