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落在伞面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一时间场上的气氛,竟有些诡异的死寂。
他们站着,撑着伞,一身锦衣华服,如神明般身姿伟岸,周身有灵力护体,连地上的积水都不曾沾染衣袍分毫。
以上位者的姿态,高高凌驾于他二人之上,目光满是审视意味地凝视着雨地里狼狈不堪的两个少年。
奚华面无表情的,似乎在考究,要怎么处置两个孽徒。
好似天生掌管着生杀大权一般。
牧白尚且好些,他借着大师兄的身子,只是蹲着,并没有跪下。
而可怜的大师兄,是在场唯一一个屈膝下跪,并且叩首的人。
牧白一看大师兄这副卑躬屈膝的样子,现代人平等的思想,又隐隐作祟了。他好几次都想把大师兄拉起来。
可又觉得,他手里拉的不是大师兄一个人,而是整个修真界尊师重道,等级分明严苛到,几乎是残害人的封建思想。
区区一个他,哪有这样的本事?
许久之后,还是云千羽打破了僵局:“阿宓,你可要想清楚了,不是你的错,又何必一腔热血地往自己身上揽?”
林素秋道:“弟子甘愿受罚,绝无半句怨言!但求师长们饶过牧师弟!”
牧白忍不住暗想,自己也没犯啥错啊,不就私自跑来思过碑,看望大师兄了?
还有就是……和大师兄勾勾搭搭,纠缠不清,说了点有的没的,但大师兄也说了,山里并没有任何门规禁止同门之间互生情意。
那么,就算他确实有错,也只是鸡毛蒜皮的小错,至多不过就是关几天禁闭?
哪知便听云千羽道:“那你可知,牧白私自过来探视受罚弟子,论门规当罚四十杖。”
此话一出,牧白当场就懵了,下意识抬头望了过去,满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瞧你这副眼神,是在怀疑我么?”云千羽抬手指了指思过碑的某一个角落,精准无比地说道,“你可以回头自己看,第一千一百三十二条。”
牧白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雨水劈头盖脸淋了他满头满脸,他抬手随意抹了几把,雨中视线受阻,什么也没瞧清。
只是又听见云千羽说了句:“看来,你需要好好地,重新认识一下门规了。”
奚华始终面无表情,即便听见此话,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似乎默认了云千羽的话。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在看见牧白蜷缩在雨地里,抬手抹泪时,指甲深深剜进了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
很快就把地上的积水,染成了淡淡的粉色。奉微见状,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小师叔,牧师弟风寒未好,受不得杖刑,弟子愿替牧师弟受,还望小师叔成全!”林素秋往云千羽的方向拱手,满脸哀求之色。
牧白还在发懵,杖刑应该就是用那种成人手臂粗的大棍子,往身上打。
从小到大,他家一直施行素质教育,别说用棍子打了,就是筷子都没上过身。
四十杖……会死人的,好么?
还有,大师兄一口一声,牧师弟年幼,牧师弟风寒未好,受不住的,可大师兄难道忘了,他自己才是重伤未愈,方才还吐了血。
饶是如此,竟还愿意替牧白受罚。
说不感动那都是假的,牧白本来就不是什么铁石心肠之人。
“大师兄,我的错,我自己扛,不用你替我!”
牧白琢磨着,奚华现在根本就不会罚他的。
在玲珑玉的保护之下,责罚牧白,分明就是在责罚奚华自己。
除非奚华脑子里有毛病,才会自己责罚自己!
哪知,奚华竟当场认同了云千羽的话,甚至还冷冷道:“是该罚你,再不好好管教你,只怕,你眼里都没有本座这个师尊了。”
牧白简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