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未吟快步下楼,采柔等在楼梯口,手里拿着几张油纸包好的麦饼。两人走出羊汤店,采柔压低声音开口,“小姐,刚刚医馆来了几位百姓,昨晚正是他们从胡人手里救下星翼。”大伙儿难得挺身而出一回,都希望能有个好结果,所以过来看看人到底救活没有。星明询问了一下昨晚的详细情况,其中一人说起一个细节。“有个大哥说,星翼昏迷的时候一直在念叨月亮井。”“月亮井?”苏未吟脑海中立时浮现出厉城的布局图,找到月亮井所在位置,眸光骤然一沉。月亮井斜对面是互市监,直线距离不超过十丈。互市监离城门较近,四面是民居,便于布防,因此大家之前已经议定,等今天胡部使团进城,就安置在互市监,献礼仪典也就近选在互市监内的校场进行。安顿胡部使团的院落已经准备妥当,这个时候,王烈应该已经把互市监的人里里外外换了个遍,并且严密布防。校场上该搭的架子该立的旗,也都在准备了。刚好是在互市监旁的一口刚断水封填的枯井,这也太巧了。“星明已经带人去月亮井查找线索了。”采柔继续说。苏未吟正要开口,忽见街角涌现大队人马,动作迅速的朝医馆围过去。带队的是杨毅和冯江。苏未吟回头看了眼羊汤店楼上,冲采柔耳语几句。采柔点头,将手里的麦饼递给她,扭头扎进店里。医馆门口,冯江按刀阔立,微昂着头,脸上带着扬眉吐气的快意,还有对孟医官二人惨死的愤懑。昨晚过来都还好好的,活生生的两个人,就在她跟前待了那么一会儿,再送回驿馆,就成了两具冷冰冰的尸体。七窍流血,眼口不闭,死相那叫一个惨!这苏未吟不光居心叵测,还手段狠辣,也不知道孟医官两人究竟是哪里得罪她了,竟遭此毒手。冯江有些懊悔。早知道会这样,他就应该留下来陪着孟医官,有他在旁边盯着,说不定孟医官二人就不会被苏未吟逼死了。冯江自诩正义,腰板挺得笔直,摆出缉凶拿人的架势问守在门口的星罗卫,“苏未吟呢,该不会畏罪潜逃了吧?”“冯副将慎言。”杨毅绷着脸瞪他,“我们此来,只是请苏护军回去说明情况协助调查。”大伙儿的意思本来是等苏护军自己回驿馆,只有这个冯江闹腾得厉害,非说什么事不宜迟,话里话外担心苏护军潜逃,各种阴阳怪气危言耸听。眼见时辰确实有些晚了,陆奎便下令,让他们过来请苏未吟回去。冯江不理解杨毅为何处处维护苏未吟,费解的“啧”了声,“我说杨参将,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苏未吟拿住了?”好歹也是京营领兵的参将,怎么就那么听一个小丫头的话呢?杨毅眸光乍寒,正要驳斥,一个清越的女声先一步自身后传来。“冯副将处处唯陆将军马首是瞻,难道就是被他拿住了什么把柄?”冯江闻声回头,正对上苏未吟清冷明艳的脸。来到北地,再漂亮的姑娘,脸该糙还得糙,该黑也得黑,苏未吟也不例外。但她骨相生得好,连日的北境风沙逐渐掩盖京都锦绣温养出来的娇气,长眉连娟,如远山含黛,眼尾眉梢微微上扬,更显英姿飒爽。尤其那双黑得透亮的眼睛。在敛尽笑意时,像极了凝聚着风雪的深渊,又似刀锋出鞘,锐利得能穿透一切,带着无形的威压,甚至让人不敢与之对视。冯江被她盯得心里发虚,目光闪烁,硬着头皮喊了一声“苏护军”。只要一日没定罪,苏未吟就一日是使团护军,官大一级压死人,甭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该低头还得低头。苏未吟冷眼扫过,懒得同他废话,将手里的麦饼交给星罗卫,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回驿馆。”星翼早已经送上马车安排妥当,一行人说走就走,很快便消失在街角。羊汤店楼上,徐镇山收回视线落下窗户,回头对采柔说道:“你回去告诉苏未吟,月亮井的事交给我。”采柔行礼告退,走到楼梯口,封延将她叫住带去后院。怀着几分忐忑推开封延示意的那道门,看到里面的楚风和宋争鸣,采柔疑惑回头,却只看到封延离开的背影。等三人说完话来到店门口,徐镇山一行人正骑马离开。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宋争鸣抿紧嘴唇,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小命保住了,可镇北军大营,他再也回不去了。“行了。”楚风揽住宋争鸣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宽慰道:“跟着小姐,照样干大事。”采柔附和,“是啊。而且等使团这边完事儿,你就可以跟我们一起回京了。年初小姐去善堂,你祖母还念叨你呢。”提到祖母,宋争鸣有了新的盼头,心里舒服多了。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简单商议后,楚风和宋争鸣决定不随采柔去使团,而是在使团附近找个地方住下,帮着探探消息。再者,苏未吟想要做什么,递个信儿出去,他们就能办,也就不用再费心派人出驿馆。路上说定一些细节,楚风和宋争鸣频频对视,时不时拿胳膊肘杵一下对方。眼瞅着要分道了,楚风只能硬着头皮向采柔开口,“那什么……你身上带钱了吗?”他俩从营里出来,换的衣裳鞋袜都是经人检查过的,浑身上下一个铜板儿都没有,兜比脸还干净。采柔这才反应过来,他俩这一路别别扭扭奇奇怪怪的样子到底为哪般。苏未吟出手阔绰,从来没短过身边人的银钱,采柔也不含糊,直接把身上面值最大的一张百两银票给了他们。回到驿馆,采柔询问得知苏未吟在议事厅,径直走过去。使团四品以上的官员悉数到齐,主位左侧空着,苏未吟坐在右侧,下首两方满座,还有几个坐圆凳的。王烈没在。胡部使团即将进城,他忙活那边去了。陆奎双手叉腰站在堂中,满脸怒气难消,一副受了天大冤枉的样子。苏未吟直言怀疑他昨晚私自出驿馆,但是没有证据。还有孟医官二人之死,苏未吟并不能自证清白。陆奎心里美滋滋,配合着唱了一会儿戏后看向严狄,“严大人,你怎么说?”御史大夫官职不高,但他是天子耳目,有圣恩在身,因此他的意见至关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陆奎就不信严狄还敢明目张胆的偏袒苏未吟。深思熟虑后,严狄从座位上站起来。“依严某之见,此案证据不足,二位又各执一词,恐难有定论,既如此,不妨将此案暂时封存,先以献礼大事为先。”陆奎点头,“严大人所言有理,那就依严大人之见吧。”“末将觉得不妥。”冯江站出来,义愤填膺的说道:“人命关天,尸身渐腐难以保存,随着时间推移,可用线索也会越来越少,难保真凶不会借此机会摆脱嫌疑。再说了……”他壮着胆子看向苏未吟,“人是在苏护军跟前出的事,不管怎么说,苏护军都该担些责吧。难不成因为她身份特殊,就可以枉顾人命吗?”:()随母改嫁旺新家,重生嫡女嘎嘎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