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吃不喝,静静躺着。
顾澜夜每天都会过来看看他,见他这般半死不活的样子,哪里还会不明白?
沉沉叹了三口气后,他总算理解了当年的苍溪行,也做出了同样的事——
悄悄把乌景元放跑了,还送了乌景元一叠符纸,关键时刻总该用得上的。
乌景元感激不尽,对着小师叔郑重其事拜了三拜,然后背着为所不多的家当,戴着那只小口哨,换下了弟子服,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师门。
他要逃婚。
从此往后,无论走到哪里都好,反正天大地大,总有他的容身之处。
风雪愈大。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山道间。
顾澜夜知道事情早晚会败露,为了给乌景元多争取一些逃跑时间,索性就提前唤醒了冬眠的宁书,一番打扮之下,让他暂且伪装成乌景元。
…………
乌景元下了山后,一路都靠着小师叔所赠的日行千里符,短短两日时间,就辗转了多地,距离问仙宗已有千里之遥。
他穿着不起眼的粗布麻衣,戴着斗笠,背着一个小包袱,腰间挂了个不值钱的小葫芦。
里面装了一些米酒,时不时灌上一口,身体很快就热乎乎的了。
不知师尊是否发现他逃婚的事,又是否大发雷霆,派人下山捉拿他回去。
乌景元根本不敢停下,也不敢住客栈,每每都寻个稍微能避风挡雨的角落,将就将就。
甚至都不敢睡得太沉,也不敢睡太久。
生怕眼睛一睁开,就看见了师尊冷酷无情的脸。
夜色已深。
又下雪了。
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迟,倒春寒倒个没完没了了。
乌景元下山后,就寻了个成衣铺,买了厚厚的棉衣,毛裤,还有帽子,围巾以及兔毛手套,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
饶是如此了,夜间太冷,他把米酒都喝空了,依旧有点扛不住。
便在街上走着,好不容易找了家还没打烊的店铺,一掏口袋才发现,不知何时被划破了一个大洞。
钱袋掉了。
他身无分文了。
老板见他冻得实在可怜,就发了善心,接过葫芦,往里面灌了半葫芦米汤。
虽说米汤不如米酒,但热乎乎的,喝进肚子里很舒服。
乌景元道了谢,抱着小葫芦,打算寻个避风所,小睡一觉。
街道上空荡荡的,越走越偏僻,一阵寒风吹来,不知打哪儿飘来个大红灯笼,骨碌碌地滚了过来。
正好滚在他的脚下。
乌景元下意识低眸瞧去,这不瞧不要紧,一瞧狠狠吓一跳!
这哪里是什么大红灯笼?!
分明是一颗血淋淋的人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