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你的角度,若你妻子有了中书省宋侍郎的骨血,他看在孙子的面子上,必会对你明里暗里诸种照拂……”
庭院寂然,唯闻风声过隙,铜铃偶尔轻鸣,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劳作之声。
“此地有个风俗,叫阿目拉,也不必大肆操办,”老地主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拜完榕神便回来圆房。贤婿,你……”
我笑了起来!真是讽刺,竟和陈卓给我出的主意一模一样,只不过新郎官换作了他人!
心头突然间有个念头: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认识薇儿呢!
可再一想到小小薇儿,竟有个“度厄仙子”的名头,也许不出十年,新宋上千万的贱民将奉她为神明,甘愿为她赴死……
老地主闭目不语,钟老爷起身踱至亭边,负手望着那株百年老榕垂下的气根在风中轻晃。他的脚步声被草地吞没,唯有衣袖摩挲的细微声响。
“十二娘想见一见你,晚饭后我们再聊一聊。”老地主告诉我。
我走到濯锦院时,在那口苍苔斑驳的青石古井边颓然坐下,望着满地碎裂的日影怔怔出神。
日头还未西斜,一些早早收工的长工们荷锄归来,夹杂着牛哞羊咩、鸡鸭归笼的喧哗,在这个恬静安详的下午,我心中百转千回,将眼前局势统盘思量一遍:那宋嗣良虽恶贯满盈,所幸并未染指人命,加之他生父宋侍郎权倾朝野,背后更牵扯陈宋两家多年积怨与利益纠缠——行极端之事是断不可为的。
更何况令阳奇一案悬于头顶,一旦事发,岳丈一家绝无可能逃脱抄家灭门之祸。
如今唯一可行之路,竟是让薇儿招那厮为平夫,让他下种……我不敢再想了,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待行至藏春楼二楼,立于那扇熟悉的寝居门外,我举手欲叩,复又停顿,再次定了定心神,暗自深吸一口长气——脑海中已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薇儿与宋嗣良新婚次日,我须得强颜欢笑、直面那般局面的情形。
指节轻叩门扉,应声而开的却是凝彤。
她立在门内,周身已褪尽少女青涩,换上了一股初为人妇的娴雅风致,唇角含着一抹温静笑意,朝我轻轻招手:“契弟,站在门外做什么?快进来吧。”
凝彤一身水红软绸寝衣松垮系着,云鬓蓬松,新承雨露后的脸上春意已经尽褪,眉眼间流转的是一种倦极又饱足的慵懒风情,是与少女青涩截然不同的、被彻底采撷享用后的妩媚!
眸光相接时,她眼底掠过一丝极复杂的光彩——三分羞窘,五分陌生,还有二分是氤氲着情欲的眷恋,却让我一时失语。
她身上漫着一股浓腻的龙脑香气,其间又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麝香般的暖腥气,无声地宣告着方才行房时的酣畅!
目光越过她的肩,可见身后拔步床上锦被凌乱堆叠,枕畔歪着几方绡帕汗巾,其中有几团上犹沾着斑驳湿痕,在日光下微微反光。
她见我怔在原地,也不催促,只默默地转身,走到烛台边,将昨夜燃尽的龙凤残烛移开,在边上的鎏金博山炉中新点起一炷真蜡沉香。
细烟袅袅升起,她又从案几上端了一碗“去贤者汤”,端到我面前,仍是一言不发。
我机械地牵动了一下嘴角,一气喝光。
然后,她温软的手引着我微颤的右手,按上她绵软的小腹。
“肚子里还暖着呢!”
她唇角弯起一个无限怜爱又带着几分戏谑的弧度,声音有些微微的沙哑。
“什么?”我一怔。
温热气息呵在我耳畔,“我夫君射进来的子孙浆……”
她颊边泛起新婚特有的娇红,那笑意是从心底里漾出来的,带着一种被彻底娇宠、全然满足的明亮光彩,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初为人妇的喜悦与自得。
“你夫君……”我喉头干涩,几乎语无伦次,“他已与你……九次了,你能不能让我……”
话未说完,她已张开双臂扑进我怀中,发出一串腻笑:“旧欢如梦,是给你天大的赏赐了!”
我再按捺不住,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抱着她便上了床。
她趁我宽衣的间隙,一把扯过鸳鸯喜被,将我俩笼罩在黑暗之中。
“不许哭!”她轻声嗔怪,温热的掌心贴在我脸颊,“昨夜,你最刺激的是什么?”她低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