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艮叔沉静而确定的眼神,风有时的心弦紧绷,被更炽烈的情绪攥紧。
她原本只以为,自己来到这陌生的黑水域,不过是完成爷爷交待的奇怪重任。没想到,任务目标“涅槃石芯”,竟与冥火反噬诅咒直接相关!与自己和家人的性命直接相关!
她因激动而手指微颤,杯中浑浊的酒液泼洒出几滴,落在陈旧木桌上,洇开深色的痕。
“这涅槃石芯……”她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决绝与渴望,“我定要拿到手。”
“你爷爷布局已久。”判老缓缓接口,声音不高,却如磐石坠地,“涅槃石芯,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他伸出细长苍白的手指,用指尖蘸取了一点桌上洒落的酒液,在桌面缓缓画下一个简单的圆圈,又在圆心重重一点。
动作随意,却透着一种将既定之物划入势力范围的、无声的宣告。
将这番对话一字不落听入耳中的鱼九,心情复杂难言。
她第一反应是为小十感到由衷的欣喜与宽慰。但一想到,度朔深入黑水域的目标之一,也正是这“涅槃石芯”。
他们本就不好的关系,不仅雪上加霜,更要剑拔弩张。
一股混乱的担忧爬上心头。她忍不住侧首,传音给度朔:“原来小十和判老的合作目标,真的是涅槃石芯……和你一样。”
度朔的侧脸线条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他并未看她,目光仍锁着酒馆内部,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心,清晰表露出不悦。
“我可没有诅咒要破。”他的传音冰冷,甚至生厌,“别拿我与风家相提并论。”
他再次打量判老,银眸中的审视陡然锐利如冰锥,“失踪的冥官,若个个都和判老一般,与风家有所牵连。那上九幽各司,怕是漏成筛子了。”
他微微一顿,久久不平的眉间,凝着化不开的寒意与近乎预见的沉重。
这确实是最坏的情况。
鱼九压下心底的惊悸,强作镇定地传音道:“乐观一点,我们继续探查清楚再说,或许……情况没我们想的那么糟呢。”
两人继续屏息倾听。
艮叔低声交代了几句关于行动的细节,显然是筹谋已久。
然而,就在他话音将落未落之际,那始终低垂、仿佛凝视着桌面纹理的双眸,忽然极其细微、却精准无比地,朝着鱼九与度朔藏身的窗户方向,倏然一瞥。
经他眼色提醒,风有时正端起酒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面上神色不变,甚至顺着判官之前的话头,自然地接了一句:“……这些我记下了,艮叔放心。”
话音未落——
判老手腕蓦地一翻,指尖不知何时已夹着一道灵符,朝着二楼那扇虚掩的窗户,轻描淡写地一弹。
没有呼啸的风声,没有刺目的光芒。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黑色细线,如同撕裂空间的伤痕,无声地穿透木窗。
“嗤啦——”
沉闷的爆裂声中,木屑四散飞溅。
那扇蒙尘的窗户上,赫然被洞穿一个拳头大小、边缘焦黑光滑的窟窿。符咒的力量控制得妙到毫巅,竟未彻底摧毁窗框,但那窟窿的位置,正对鱼九与度朔方才藏身之处的正前方。
“噢!尊贵的客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