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竹与石松迅速上前,合力将其移开。
贺晋远的视线在回廊处快速逡巡一遍,之后快步向贺二爷常作画的那间书房走去。
书房火势最为凶猛。
火舌肆虐地舔舐着窗棂木椽,热浪滚滚,犹如地狱烈火一般,根本无法踏进一步。
“娘子!祖父!”
四周传来噼啪作响的燃烧声,吞没了他干哑的声音,也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贺晋远平静的神色未变,衣袖下的长指却紧握着平安扣,拳头在不自觉微微发颤。
像是压根没有看到眼前的火势一般,他疾步往书房走去。
饶是南竹与石松无惧火势,此刻也变了神色,两人齐声道:“主子小心!”
贺晋远似没有听见,脚步没有丝毫迟疑。
两人担忧得对视一眼,暗暗咬紧了牙,一边掠身跟上,一边挥刀扑灭近旁的烈火。
突地,不远处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微弱声音,“夫君!”
贺晋远猛地顿住脚步,循声看向那尽头一间不起眼的杂物房。
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只是方才还沉稳的步伐,此时仓促而焦灼。
杂物房的房门半开着,姜忆安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
国公爷则靠在房间的墙壁上,虽还闭着眼睛,但眼皮微微颤动,已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贺晋远眸底一片赤红。
深深看了一眼姜忆安,他撩袍蹲在她面前,先是抬起骨节分明的大手,抹去她脸上一团团黑乎乎的烟灰。
几瞬后,平息了胸腔中激荡起伏的情绪,他哑声道:“娘子,你怎么样?”
姜忆安眼神炯炯发亮,看着他灿然一笑,“夫君,我没事。”
笑着,却坐起身来靠近他,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双眼紧盯着他深邃的凤眸。
眸中只映着她的面容,并无半分之前遇到火灾时,心病诱发的应激症状。
看到他安然无事,她悄然松了口气。
之后眉头一皱,握拳轻轻锤了几下自己的肩头,烦恼地道:“就是祖父太重了,楼梯还被堵住了,我背着他老人家吃力,实在跑不动了。”
听她这样说,贺晋远眼睛虽是红的,唇角却悄然勾起一抹弧度,忍不住一把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娘子辛苦受累了。”
石松与南竹不待吩咐,已一个背起了国公爷,一个在后扶着,趁着四周的火势还没蔓延至近前,匆匆循着木梯下楼离开。
咔嚓一声重响传来,是一侧梁柱倒塌的声音。
姜忆安循声望去,只见那书房方向的房檐木墙卷入漫天火焰中,半边青竹楼开始向下垮塌。
周边的温度滚烫,这里很快就有燃成灰烬的风险,事不宜迟,得赶紧离开。
贺晋远在她面前蹲下。
看到他坚实的肩背,她二话不说,麻利地趴在了他的背上,两条胳膊熟练地环住他的脖颈。
双手托着她膝窝,将她稳稳背起后,贺晋远迈着沉稳的步子,快步往木梯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