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宗望的奇疾,不经意地,完颜什古问起在上京的完颜宗隽。
“讹鲁观病了,一直不见好。”
完颜宗隽同样随东路军南下侵宋,只是不知是否水土不服,征战途中常腹泻不止,是以留在后方休养,等宗望率军与宗翰合围汴京,大获全胜后,先押了部分宗室和女人回朝。
本来,东路军生变,宗望不能主事,宗隽若趁机上书,大有机会争权。虽说不一定如愿,但这才符合他那轻狂傲慢的性子,然而,宗隽却小病不断。
今儿扭了腰,明儿伤了胳膊,不等晓得宗望之事,便在营中一病不起。
“我去探望过两三次,一大条汉子,高烧不退,上吐下泻,赤裸裸瘫在床上,屎尿都得靠人伺候,别说上马作战,下地走几步都难。”
言语里并无同情,完颜宗弼与完颜宗隽关系算不得好,泛泛之交罢了,宗隽好勇斗狠也不讨喜,宗弼内心也是争强好胜,见他熬不得病,死狗似的在床上,暗里多了些鄙夷。
“二叔这身子骨确实不扛事,南下时就多水土不服,也是苦他了。”
嘴上说些妥帖的话,实际把完颜宗隽南下时上吐下泻的丑事抖落给宗弼,完颜什古不动声色,既没有表现过分的关切,显得惺惺作态,也恰到好处展现些理解,不至于幸灾乐祸,然后说:“所以,此番南下,叔叔得带些常备的药才好。”
自然也为完颜宗弼准备好了,完颜什古当即令人取来,都是哑奴们赶做的药丸。
“嗯,侄女有心了。”
药味清香,完颜宗弼辨认出有人参味道,晓得是强身健体的,相当喜欢,越发满意完颜什古的周到,“南朝气候不同,我确实偶感疲劳,有这些应急最好。来时,我听闻你早买下许多药材,看来不止是为了你爹,也是未雨绸缪。”
完颜什古笑笑,其实,买药主要是为了炼成活尸,并且将戏做全。而她给完颜宗弼都是普通的滋补药丸,兀术本来就身体康健,觉得效果拔群不过是心理作用。
至于刻薄的二叔完颜宗隽,完颜什古知道他为什么病,为什么总不见好。
药是纳兰下的,但谁会怀疑自己的母亲呢?
又询问了三叔完颜讹鲁,讹鲁是个淡泊性子,极为孝顺,像个孩子一样依赖母亲,不爱在朝内搅和,完颜宗弼说,他出发前两天,讹鲁正要去山上给纳兰采新鲜的冬菇。
喝了一壶酥油茶,扯些家常,完颜宗弼撩开羊毛大氅,聊得兴致高昂,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等时候差不多,完颜什古令人去通报,把枢密院官员都召来,拜会过完颜宗弼。
待到大军尽数入城,有仆从来禀报宴席摆下,完颜什古就此请完颜宗弼与诸将共举欢宴。
完颜什古自迎宗弼坐主位,自己同完颜京,盈歌在右侧相陪,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完颜京安排营中女人前来弹唱,好酒开了百来坛,烤焦黄的肥羊连上七八只,又端来许多点心。
五嫂主持厨灶,饮食比以往精细,完颜宗弼与诸将吃得满口流油,好不痛快。
完颜什古也与前锋大军诸将饮了几杯酒,她自小在军营长大,颇有酒量,又十分圆滑,知道怎么推脱,加上有盈歌帮忙,决不会昏醉。
正应酬,忽见鬼青悄悄进来,低头走到她身侧,请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