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着他的人,望着天上的月,目光伤感。
“你当真以为,我就那么铁石心肠,一点都不难过吗。。。”离仑微微颔首,指尖揩去朱厌从眼角滑至鼻尖的泪,“他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
“我比谁,都期待着他的降生。。。”
“失去他,纵然痛。可这痛,远不及我失去你的万分之一。。。”
一滴热泪,从离仑隐忍的脸上滑落,悄无声息汇入这波光粼粼的瑶水温池中。
“既然救不了,那就由我,来当这把恶的刀。。。”
。。。
光丝连接着的另外一头,像一团燃烧小火焰的小小槐鬼,睡在杯子内的澡盆子,流着小口水,吹着鼻涕泡泡,喃喃自语着:“厌厌。。。”
“离。。。离仑。。。回来。。。别走。。。嗯。。。不。。。”靠在沐桶边上的朱厌,被光丝连接着的眉心,滑过不知是冷的汗还是热的水,深深紧锁着,早已陷入了无限循环的春魇,“阿。。。阿离。。。别去。。。你会死的。。。”
噩梦叠加春魇,彻底让人分不清是残忍的现实,还是美满的梦境。
飘渺之中,恍惚之间,朱厌又好似回到了三万多年前的昆仑雪山一战,嘴里不断呢喃唤着早已死去多年的人,眼角的泪更是发了疯似的落个不停。
水雾弥漫,热气熏腾,药花涌动,春魇夺魂,似梦如镜,自抚加速,水流湍湍,来回叮响着。
朱厌一片混沌的大脑里,猛地闪过一阵晕眩的空白,连带着蜷在水里的羞涩脚趾,也跟着主人逐渐松弛下来的身子,终于舍得松开。。。
铺满粉白药花的水中,些许不规则的乳白云絮像一尾鱼儿般上下逃窜跳动着,正欢快同这漂亮的药花,畅游戏耍着。
云絮调皮贪玩,有些缓慢下沉着与这混杂了药花的温水相互嬉戏着,有些则上浮着捕捉起飘浮在水面的药花。
“。。。嗯。哈。。。离。。。”困在春魇里的朱厌,陷得难以清醒,只余下急促的喘与难抑的颤,混沌大脑里意识颇有几分不清,可嘴里依旧不断念着那个早已离去的人,“离仑。。。嗯阿。。。阿离。。。别。。。别走。。。”
啪的一声响!
那一根连接着朱厌跟小小槐鬼各自眉心的光丝,彻底断开了。
断开的光丝,化作一阵云烟,消失在这个水雾弥漫,春色暧昧的狭小空间里。
哐的一声,传来了一声瓷器倒落的轻响!
一旁睡得呼噜呼噜响,像一团软化的小棉花糖,小小的脑袋后垂着靠在杯口的小小槐鬼,连人带杯一起倒落在白玉长盘上,吓得它猛地一醒。
坐在长盘子上的它,又肥又短的小手手,揉着惺忪睡眼,缓慢地睁开了自己懵懵的大眼睛,有些呆萌,有些可爱。
小小槐鬼看向自己一旁东倒西歪的‘澡盆子’,滚到一旁的白玉瓷杯,里头的温酒早就洒了个一干二净。
小东西还困得不得了,还想继续睡的它,颤颤巍巍站起身,朝着‘澡盆子’走去,磨磨唧唧钻了进去。
可是,小小槐鬼却发现,上一秒还可以划来划去的‘澡盆子’,现在已经装不下它了!
小小槐鬼猛地清醒过来,站起身子,左瞧右看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自己,一会摸摸小。屁。屁,一看碰碰小头头,才终于发现自己长大了好多好多!
顿时开心得不得了的它,当下就想要告诉朱厌。一抬头,却发现泡在水里的朱厌,脸色红得很不正常。
小东西连忙一蹦一跳的,顺着放着白玉长盘的木椅腿子滑了下来,扒拉着小短腿跑向朱厌,又顺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爬到了他肩上。
伸出小手手,碰了碰又摸了摸朱厌红得很不正常的脸。
朱厌脸上格外诡异的微烫,在肥嘟嘟的小手手里蔓延而开,小小槐鬼一脸懵然,抬起的眼呆呆地望着朱厌,里头只有不明白的茫然和不理解的空洞。
耳边传来涌动的水流声,就在小小槐鬼蹲在朱厌肩上努力思考时,一阵若隐若现的栗子花香味道闯入了小东西的鼻尖。
小小槐鬼动了动小鼻子,像一只觅食的小仓鼠,不停在空气里认真嗅了又嗅。
浮在水面的药花,在热水高温下,散发出格外清香的助眠香气。
可是,五感超群的小小槐鬼,依旧从水里头嗅出了一股腥味,是带着淡淡的微腥气味。
小小槐鬼站在朱厌肩上,对着睡过去的他,小手手指着涌动的热水,嘴里小奶音跟个小爆竹似的,哔哩吧啦说了个不停,“厌。。。厌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