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栀笑着与她碰杯,“也祝我们乔乔的‘王妈总裁’系列火遍全网!”她语气微顿,随即又有点遗憾,“可惜小渔不在,不然我们姐妹聚齐就更热闹了。”
“她呀,”许南乔抿了口酒,笑道,“最近可是有‘正事’忙,听说看上一位师兄,正摩拳擦掌、全力以赴地开展她的‘追爱大作战’呢,重色轻友得很!”
“真的假的?!”姜晚栀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我们小渔可真是出息了!不过嘛……”她话锋一转,眼眸中流转着狡黠的光,意味深长地看向许南乔,“要我说,还是你更胜一筹。能把张明晗那样一个从前瞧着游戏人间、片叶不沾身的风流人物,收拾得这样服服帖帖,甚至心甘情愿陪你拍这种抽象视频,乔乔,你老实交代,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
许南乔满不在乎地晃着酒杯:“那是他结婚前白纸黑字答应要支持我搞创作的!男人嘛,就得说话算话。”
姜晚栀抿嘴笑:“我猜他当时肯定没想到,是这种‘支持’法。”
许南乔也笑了,带着点狡黠:“那他后悔也晚啦!这就叫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轻松的气氛稍稍沉淀,姜晚栀切着盘中的食物,轻声聊起:“我今天早上……去医院看了令仪。”
许南乔动作一顿。令仪的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她自然知道。
她放下刀叉,眉头微蹙:“你去看她干嘛?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姜晚栀轻轻叹了口气:“之前因为令仪的事情,我和谢靳川闹过别扭,他亲口承诺过我,不会再私下与她见面。这些日子,他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令仪一直在想方设法联系他。现在,甚至用拒绝治疗的方式逼迫谢靳川去见她。我本是想去劝她,好好接受治疗,别再这样折磨自己。”
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可今天,当我亲眼看到她形容枯槁地躺在那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点难受,又有点茫然,甚至……莫名其妙地觉得有些愧疚。”
“你愧疚什么?”许南乔的音调不自觉地抬高,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与不解,“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们早就结束了!谢靳川选择不回应,是在保护你们的感情,是在划清界限,这是他作为你男朋友应该做的!至于她的身体,是她自己的,她若执意要糟践,旁人又如何管得了?”
“我知道,”姜晚栀的目光有些飘远,声音里带着些许感慨,“就是觉得……特别唏嘘。一代歌坛天后,曾经多么光芒万丈,如今却躺在病床上,一心求死。那个在舞台上风华绝代的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许南乔也跟着叹了口气,语气复杂,“是啊。所以说,欲望和执念这东西,有时候就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一旦掉进去,就容易迷失自己,再难爬出来了。”她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关切地追问道:“对了,那你俩具体都说什么了?她……没有为难你吧?”
姜晚栀轻轻摇了摇头,抬起眼,声音更轻了些:“她说……她想和谢靳川去北极看极光。那是他们很多年前的约定。她让我……帮忙跟谢靳川说。”
“你傻啊!”许南乔脱口而出,音量都拔高了些,引得邻座侧目,她赶紧压低声音,“这种事谁会说啊?你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她看着姜晚栀沉默的样子,心里一紧,“姜晚栀,你别告诉我你真打算说?”
姜晚栀的目光落在晃动的红酒上,声音有些飘忽:“她现在这个样子,拒绝治疗,活下去的唯一念想好像就剩这个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一个可能快要死的人的最后愿望。”
“那也得拒绝!”许南乔语气坚决,“他们是前任!关系那么复杂!一起去北极看极光?那种环境,旧情复燃简直是最标准的剧本!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姜晚栀抬起头,眼神里有一种许南乔看不懂的平静和决然:“如果……如果真的会那样,那我也认了。”
她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继续道:“今天,我听她讲起他们以前的故事,那些我不知道的、属于谢靳川的过去。我承认,我心里是有点嫉妒的。但不可否认,令仪对谢靳川而言,确实是不同的。如果当初她没有离开,或许……他们真的已经结婚了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乔乔,我爱谢靳川,我想和他共度余生。可正因如此,我才不能让‘如果当初’这个念头,在往后的几十年里,反复成为扎在我心里的一根刺。与其猜疑一辈子,不如就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想知道,在我和令仪之间,他到底会怎么选。”
“栀栀!”许南乔不赞同地握住她的手腕,“不要轻易去考验男人!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我知道。”姜晚栀反手握住许南乔的手,露出一抹有些复杂的笑,“我今天也在想,如果我是令仪,我会怎么办?我想,我大概不会为了一个男人,把自己的人生折腾成这副模样。即使最后真的失去了谢靳川,”她的眼神渐渐变得清晰而坚定,“姜晚栀,也依然会是姜晚栀。我的价值与光芒,从不依附于任何人的爱意而存在。没有他,我的世界依然完整,我照样能活得耀眼,走我该走的路。”
许南乔看着她眼中那份重新凝聚起来的力量,担忧稍缓,她用力握紧姜晚栀的手,唤了一声:“栀栀……”
姜晚栀对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少了些许迷茫,多了几分释然和清醒:“放心吧,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喝酒。”
晚餐结束时,夜风已带了些许凉意。
两人都饮了酒,自然是不能开车了。姜晚栀正低头查看手机,打算叫个代驾,一束车灯便由远及近,稳稳地停在她们面前。
张明晗从驾驶座下来,步履匆匆,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被姜晚栀搀着、脚步有些虚浮的许南乔。他几步上前,自然地伸手将人揽进自己怀里,眉头微蹙,满脸都是藏不住的担忧,低声问:“怎么喝这么多?”
许南乔醉眼朦胧地靠着他,含糊地嘟囔着什么。张明晗抬头对姜晚栀说:“我让司机开你的车跟后面,你坐我车,先送你回去。”
姜晚栀看着张明晗小心翼翼护着许南乔的样子,笑着摆摆手,婉拒道:“不是有司机在嘛,让他送我就好。快带乔乔回去吧,我看她醉得不轻,得好好休息。”
张明晗似乎仍不放心,刚想再劝,怀里的许南乔却不适地扭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干呕。
张明晗脸色一变,立刻顾不上姜晚栀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回到了许南乔身上,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焦急:“难受了?忍一忍,我们马上回家。”
姜晚栀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路灯柔和的光线下,张明晗那副紧张得手足无措、满心满眼只有怀中人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冷面总裁的影子?
她不由得轻轻笑了笑,心里暗忖:张明晗这幅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样子,可一点不像乔乔口中那个所谓的、仅仅基于“契约”的婚姻伙伴。
这分明是已经入了心,动了情。
……
姜晚栀回到家,感觉脑袋有些昏沉沉的。她平时很少喝酒,今天和许南乔久别重逢,一时高兴多喝了两杯,此刻后劲上来,太阳穴隐隐作痛。她强撑着卸了妆,简单洗漱了一下,几乎是头一沾到枕头,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