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枝无言地看着手心里的草茬和尘土,两掌相击,有灰尘扑了起来:“你的头发多久没洗了?”
“啊?!”犬还未露出被安抚得心满意足的表情,就忍不住大惊失色,“我不要——!不要洗澡!”
话虽如此,他叫嚣着,又被翼枝抓着手,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直到回到木屋前。
看热闹的六道骸和柿本千种都站在门口,一个只是笑,一个没什么表情。
“看来你平时澡也不洗,居然反应这么大。阿骸不管你吗?不爱干净可不好。”
“阿骸也是你能叫的吗?!”
六道骸却说:“不在泥坑里打滚就已经很不错了。”
“什、什么?”
犬恐惧地盯着不知何时已经摆到以前的面前的深锅:“你们是想吃小犬炖蘑菇了吗?就因为我没有把野鸡带回来?”
柿本千种走上前去就开始扯他的衣服,毫无波动地说:“就算没了衣服,骸大人和小枝也会保护你,不要再跑了。太脏了,犬。”
城岛犬被狼狈地剥了个精光,丢进锅里。水温刚好合适,不会让他难受,但他看起来却像是被水打湿的猫一样,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无动于衷的六道骸看着犬在水里沉沉浮浮。
梦里洗澡又不是真洗澡,但不妨碍城岛犬有气无力地大喊大叫。
趁此机会,柿本千种和翼枝一起把城岛犬的脑袋也洗了。
在这个过程中,翼枝终于得知了两人的全名,柿本千种、城岛犬。
意大利人为什么要取日本名字?是混血儿吗?翼枝没有进行深入思考。
离开大锅的城岛犬疯狂摇摆头部,但有六道骸防着,他头发上的水珠没有祸害任何人,反而不过几秒就变得干燥起来。
洗得干净的身体让他觉得不适,像是盔甲被去除了,但他的工作还没有完成,便懊恼地换上衣服,和翼枝一同再次上山。
这次城岛犬没有心血来潮四处奔跑,他乖乖地带着翼枝去捡蘑菇。沿路还捡了一些香草,各种各样装满一篮子。
这次他猎杀了一只超大的野鸡,在翼枝的观察下犬硬撑着没有去咬鸡脖子,虽然一路上喉结不停滚动,分明是想吞咽点什么的样子。
城岛犬提过的小鸡炖蘑菇是不存在的,因为柿本千种把切碎后微微煎过的蘑菇塞进了处理好的野鸡肚子里,打算做烤鸡。
虽然三人都是没有正经料理经验的人,但不耽搁他们在梦里有如神助,做出来的烤鸡色泽美丽到可以拍广告的程度。
翼枝的目光定在了出炉的大只烤鸡上,蜂蜜与柠檬的酸甜香与焦色皮肉中溢出的汁水完美交融,以及香草果木的淡淡气味,令人食指大动。
“我们居然这么厉害?”城岛犬也觉得有点惊讶,但很快就转变成了理所当然的兴奋,“不愧是骸大人!”
在六道骸的指示下,柿本千种拦住了蠢蠢欲动的城岛犬,开始切分烤鸡。
翼枝在犬凶狠的凝视下分得了一个大鸡腿,然后犬也分到了另外一个大鸡腿。
梦里的时间像是迟缓的蜗牛,也仿佛门缝外越过的影子,不可捉摸。
上一秒他们还聚在一起分享一个超大只的肥烤鸡,下一瞬,群星银河已经在深邃的夜空中泛开。美味的烤鸡被拆分完毕,城岛犬窸窸窣窣的差点把鸡骨头一起给嚼完吞下肚。
翼枝下意识看向六道骸,六道骸仍然笑着,微笑的弧度如同刻在他的嘴角。
他没看翼枝,他在看星空。
“你想醒来了?”他问。
六道骸回过头来,含笑的异色双眼看着翼枝:“今晚的风景不错,可繁星多了,就见不着月色。不再多欣赏一会儿?”
犬和千种的身影从他们身边消失了,幽夜的静谧便真正到来。
“下次再来。我睡了多久?”翼枝问他。
六道骸朝翼枝眨了眨血红的那只眼睛:“我以为你会对我们有一些仁慈?下次,下次是多久以后的事情呢。现实可不像是梦,枝。”
“六个小时又六个小时,然后再过去两个六小时……”
“圣诞节快乐。”
他闻到了消毒水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