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望筒的视野里,萧寧衣袂翻飞,站在那扇大开的门前。
雪风自他身后吹过,捲起漫天白光。
他抬起头,神情冷静得近乎超然。
整片天地的风雪,似乎都在他周身止息。
赵烈只觉胸口一阵发紧,连呼吸都滯住。
他不知道该惊,还是该骇。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在敌军压境之下,能这般镇然。
没有恐惧,没有虚张,没有言语,
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
风雪拍打在望筒镜面上,模糊又重叠。
赵烈擦去雪跡,再看那一幕,心头忽然空了一下。
韩云仞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陛下……真打算以一人……对三十万?”
赵烈没有回答。
他只是长久地望著那一点白影,
眼神里有震、惧,也有一种说不清的敬意。
他终於轻声喃喃:
“一个人,陛下竟然一个人!陛下到底,是如何想的啊!”
风雪怒號。
平阳如故。
那扇敞开的门,仍旧不曾闔上——
只有那白衣的身影,孤立於天地之间,
一人一城,独对万军。
另外一边。
风雪卷天,声若万鬼。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雪线漫过地平,连远处的山影都被吞没,只余下一抹冷寂的灰。
平阳城前,那道巨大的北门依旧敞开著。
雪风自门洞中呼啸穿出,吹得城下的旌旗猎猎作响。
三十万铁骑的前阵,静立在雪原之上,气息凝滯,似乎连盔甲上的霜都被冻结住了。
所有人都在看——
看那一袭白衣的身影。
他孤身一人,立在门前。
风雪打在他衣袂上,却被那一层素色吞得乾乾净净。
他既无甲,也无刃;既无隨从,也无旗帜。
只是站在那里,身形修长,姿態温静,眉目之间不显一丝怒意。
这静默,绵长得令人窒息。
就在眾人心头惶惑之际,那人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