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纸上已经戳了財务科和厂长办公室的红印。
接待小张的是一名老同志了,和魏老还有菜市场的老蔡之间都认识,看著材料嗤笑了一声:“蒋大海也是没事找事,你们小沈来了之后,不是眼看著被架空了,他儿子还敢蹦躂?”
小张笑笑没多说话,拿著盖好章的文件:“对了同志,能不能带我去见一下孙浩?他因为这次重大过错被开除了,我去送下通知。”
老同志嘖嘖:“快一个星期了吧,我还以为酒厂不管他了呢。”
小张笑道:“不然其实是他出去之后自己去厂里领通知,但今天来都来了,乾脆一块,也算事情了了,落个乾净。”
老同志让他稍等片刻,隨后,小张在探视间看见了孙浩。
几天的时间过去,孙浩整个人跟本抽乾了似的,瘦的面颊都凹了进去。
头髮被剃光,昔日里绣枕头的风流全不见了,从內而外都是个草包。
而此刻的孙浩看著通知,在开除两个铁画银鉤的大字面前,像被抽了骨头的癩皮狗。
瘫在派出所冰冷的水泥地上,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手指死死抠著冰凉的地面。
嘴里顛来倒去地念著“不能开除我啊!张秘书,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再给我次机会……”
小张面无表情地看著他这副狼狈相,心里头半点涟漪都没起。
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早该清理出去了!
他冷著声,把厂里的决定砸得更实:“孙浩同志,这通知白纸黑字,是厂领导班子的集体决定,盖著公章呢。”
“从今儿起,你跟国营酒厂,再没半毛钱关係!以后也別再踏进厂门一步。”
“不——!”孙浩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著小张,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你们凭什么?就为那点破事?”
“沈知行呢?我要见沈知行!他不能这么对我!”
“他一定是被苏扶摇那个小贱人迷昏了头!对,肯定是她!是她攛掇沈知行整我!”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彻底疯魔了,嘴里的话越发不堪入耳:“那个苏扶摇!装得跟个贞洁烈女似的,背地里还不是给我写情书?”
“她心里头有我!她得救我出去!她得替我去跟沈厂长求情!她人呢?为什么不来保我?啊?”
“耍我是不是?玩够了就想把我一脚踹开?没门儿!她苏扶摇敢耍我孙浩,老子……”
“孙浩!”小张厉声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嘴巴给我放乾净点!再敢污衊苏扶摇同志一个字,我立马就找管事的同志说道说道,让你在这儿再多清醒清醒几天!”
“苏扶摇同志跟你清清白白,你那些齷齪心思趁早收起来!还情书?那封偽造的信,苏月早当眾承认是她写的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苏扶摇同志多看一眼?”
“开除你,是你自己活该!咎由自取!少在这儿攀扯別人!笆篱子蹲不够,是不是?!”
小张的话像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孙浩最后一丝幻想和疯狂的叫囂。
这个年代自然是没有什么造谣刑判的,但孙浩如果执迷不悟,打个流氓罪也是板上钉钉。
他张著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偽造的信?苏月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