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王回京了,慈宁宫里头顿时一阵欢天喜地。
太监宫女们,自然不会发自内心的快乐,可慈宁宫之主开心,他们必然脸上也是要露出笑的。
慈宁宫正殿宝座之上,年不过四旬的慈圣皇太后李彩凤,穿着一身深青色如意云纹翟衣,头戴凤冠。
虽说在后世,李太后这年纪甚至还算得上是青年人,可在明朝,年近四十的女子,已然是可以当祖母的程度。
李彩凤眼角有鱼纹,脸上不怒自威,她看了一眼殿内的宫女太监,又看了一看行李请安完毕,乖巧坐在身边的潞王朱翊镠。
她摆了摆手,对着殿内宫女太监吩咐说道。
“都下去吧~哀家与潞王说些体己话。”
“是~”
一干礼仪完毕,诸多宫女与太监也是累得够呛,如卸重负一般,告辞离去。
大殿渐渐安静下来。
李太后眼神落在潞王朱翊镠的身上,流露出慈祥和心疼。
她将潞王拉到身边说道:“我儿此番自南京归来,舟车劳顿,瞧着竟清减了不少。
摩挲着潞王的衣角,她眼里不由得泛起柔光说道:“如今陛下冲龄践祚,治理朝政,正是用人之际,你身为皇弟,自当是要为兄长分忧的。
然再是勤勉,也该时时顾念自己的身子,哀家还盼着你早日成家。”
潞王这鼻头有些发酸,他朝着李太后起身行礼说道。
“儿臣自是不累的,能够为陛下分忧,是本分而已。”
潞王朱翊镠有些公鸭嗓。
这些话,听得李太后更是泪眼婆娑,她握着潞王的手,嘴里不断感慨着说道。
“好孩子~好孩子啊~”
“母后。”
朱翊镠脸上一阵迟疑的模样,最后还是咬咬牙说道。
“说起来,儿臣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太后愣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丝温柔的笑。
“在哀家面前,有什么不好说的,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潞王朱翊镠还是有些纠结,明朝王爷自朱棣削藩后,便极少参与朝政。
若非是极受皇帝信任,甚至连朝堂之事,都不敢谈及半点,唯恐被人怀疑有“篡位”之嫌。
不过朱翊镠与万历关系仍算不错,也深受李太后喜爱,自然能够适当提两句。
想了想,朱翊镠低声说道。
“儿臣入京以来,知晓了近来朝堂风波,听了些流言蜚语,不由得心中犯嘀咕,陛下是否对张家父子,太过于纵容了。”
朱翊镠说得很是委婉,可李太后的脸上却依旧是徒然变色。
感受到母亲情绪的变化,他连忙低头行礼说道。
“儿臣不过是随口一提,若有些僭越,还请母后责罚!”
李太后脸上阴晴不定的样子,她沉吟了许久,却没有责罚的意思,而是说道。
“你为亲王,本是不该参与朝堂之事。”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
“然哀家身处后宫,本也是不该与朝堂有所瓜葛。
可皇帝终究是年轻了些,时常会有些糊涂,皇帝乃九五至尊,一言一行,皆是干系着天下人的生计。”
朱翊镠暗自挑了挑眉毛,他很快便察觉到,母亲话语里头的意思。
换一句话不就是,她这个皇太后都能够参与朝政,朱翊镠这位王爷,在特殊情况下,议一议朝政,也不是什么大事。
却又听李太后感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