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于此,张允修对赵士桢印象也还算是不错。
可显然,这兄弟二人之所以会这么紧张,还是因为有一件旧事。
想了想,张允修笑着说道。
“坐下吧~”
赵士桢如蒙大赦一般,他再行一礼,随后才在下手位置坐下,屁股也仅仅只敢坐一半。
可接下来这句话,却令他冷汗直冒。
张允修说道:“赵主簿在鸿胪寺任职多久了?”
赵士桢吓了一跳,脸上露出苦涩的表情,拱拱手说道。
“回大人的话,小人自万历三年,幸得圣天子赏识,于鸿胪寺任职已然有六年之久。”
张允修审视着对方:“寻常官吏,熬了六年早能够升个一官半职,起码也不该还是个区区从八品主簿,尔心中可有怨言。”
赵士桢冷汗直冒。
他想起四年前的一件事情,彼时张居正“夺情”之事爆发,朝中连续五名大臣被廷杖。
赵士桢年轻气盛,听信了一两句他人的蛊惑,便当起了出头鸟,博取什么“直臣”之名,以诗词对受廷杖大臣予以袒护。
事实上,他人微言轻,即便是开口说话,对于帮助廷杖大臣没有一些作用,反倒是惹来皇帝和张居正的不快。
若不是他素来就有“口不择言”的名声,且平日独来独往,怕是要挨上一顿廷杖再发配边疆了。
这一两句诗词,换来了一个“好名声”,却也令他在鸿胪寺蹉跎整整六年。
其实历史上,赵士桢因为他这种“甚好口讦”的脾性,在鸿胪寺主簿上担任了整整十八年之久。
这不过是刚刚开始罢了。
本来,这赵士桢已然心灰意冷,不过时常骂一骂那张江陵,再埋头进行“匠术”研究以解心中苦闷。
却不想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在京城内经商的族兄赵睿。
念及于此,他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朝着张允修拱拱手说道。
“还望张同知知道,下官从前若说无怨言,那定然是假的,可自为张同知研制这一干‘神器’之后,宁愿不要这主簿之职,也愿为张同知效犬马之力!
此肺腑之言,还望张同知成全!”
说罢,他便从座椅上起身,朝着张允修直挺挺地跪下,叩拜行礼。
要知道,明朝虽有跪拜之礼,可也仅限于双方身份差距极大的情况,甚至来说一般朝堂上官员是不会相互跪拜的。
赵士桢将头磕得砰砰直响,哪里还有往日的硬气。
生怕张允修因为从前之事而迁怒,故而赵睿也在一旁为小心翼翼地说道。
“同知大人,此事皆因我而起,从前小人于各地寻访名匠,最后才寻到我这族弟,他于鸿胪寺内事务清闲,平日里便喜研究火器和各类工技小人想来让他来协助研制这‘面罩’乃是不二之选,却不想。”
说罢,这赵士桢也同样再叩首恳切说道。
“同知大人,下官悔不该当初,自研制面罩以来,便已然是痛改前非,还望大人成全!”
赵士桢是真的离不开这工坊了!
实际上,一开始他也是抵触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