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都这样说了,张学颜便再没有隐瞒的道理,他想了想为其解释说道。
“元辅事先曾言,大公子嗣文自小公子士元处得知供需关系之道,说起来下官所知,也限于令公子士元之讲解,外加一些独自思量之内容。”
作为户部尚书,张学颜比起张敬修来说,还是要厉害不少的。
他直接引用了《盐铁论》之中的一句话。
“所谓‘均输以通物资,平准以稳物价’,便是以供需关系之理论行事。
诸如‘均输’,便是彼时朝堂采购物资,各地各自为政,以至于需求一时间变得旺盛,所有人都抢着买同一件东西,这物价自然被炒高。
桑弘羊报请汉武帝于各地设置均输官,不再以实物送物资,让各地以最贵市价折价为钱币。
均输官再用这钱币,购买各地低价物资,运输高价格地区,低买高卖,不单单平抑了市价,甚至还为朝廷赚取了些银钱。”
张居正瞪大了眼睛,他也时常读《盐铁论》,今日通过“西山工坊”之变化,加上张学颜的讲解,竟觉得通透了不少。
他颇有些激动地说道:“此倒与一条鞭法有些相似。”
张学颜笑了笑说道:“元辅稍安勿躁,还有这‘平准’之法。”
“所谓平准之法,便是抑制商贾囤货居奇,肆意操纵市价,以牟取暴利,搜刮百姓钱财。
那桑弘羊设‘平准衙门’,囤积各类所需货物,市价过高便多售卖货物,市价过低便出资购买货物,以提升粮价。”
张居正想了想,又评价说道。
“此便是常平仓也。”
张学颜笑了笑说道:“元辅,这常平仓便是汉宣帝时期所创,流传至今。”
想了想,张居正呼出一口气说道。
“说起来,那逆子所为倒还是有迹可循,将《盐铁论》等著作研究得通透,方可有西山工坊之神迹。”
“首辅说哪里的话。”张学颜笑着摇摇头说道。“难不成连元辅都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妖星和天机星下凡?”
张居正则是无奈摇头:“尔不太懂罢。”
“???”
张学颜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说什么好,这位元辅先生到底在张士元那里受了什么刺激?
他想了想,又继续赞扬说道。
“令公子于货殖之道见解,相比下官来说要高明太多,那晋商浸淫商道多年,岂是泛泛之辈?
近几月藕煤市价接连升高,便是晋商之手段,晋商家大业大,且手段频出,非等闲之辈能够处置。
下官近来细细研究西山工坊之账目,期间藕煤出货囤货,亦或是恰准时机售卖,于西山隐藏相关讯息,期间所求操作之紧密,即便是下官亲自前来,也无法有所把握。”
一番解释下来,可张居正却完全没理解的意思,他继续询问说道。
“子愚可对此有何见解,若将这货殖经济之道,应用于新政中,汝觉得如何?”
想了想,张学颜解释说道。
“元辅,自万历元年伊始,我等推行一条鞭法,将田赋赋折价银两,却也是个经济手段。
不过”
他颇有些无奈的样子。
“相较于令公子之理解,一条鞭法确是显得有些简陋,元辅若想求取‘真经’,怕还是要寻令公子问问才成。”
“又是张士元那臭小子!”
张居正有些恼怒了,三番五次的碰壁,让他失去了耐心。
他一拍书案说道。
“难道离了他张士元,便无法治国理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