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却还是摇摇头说道:“士元相差甚远,不必再提。”
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无奈。
“这孩子思绪令人琢磨不透啊~”
他想起那日跟张允修的交谈,对方提到倭国有银矿,南洋有香料众多,这张居正倒还有些耳闻。
可什么极西之地,有黄金万两,甚至有亩产数十担之粮种,还有沃野丰田万顷,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接受。
然而,偏偏张允修每每夸下海口,却基本上都能够实现。
难道,朝廷真要效仿永乐皇帝,下洋去西方寻访什么黄金洲跟粮种么?
此言若在朝堂上提出来,未免显得他这个首辅有些儿戏了。
申时行询问说道:“这‘开海一事’?”
张居正摇摇头说道:“没那么简单,南直隶那边闹腾的很,加上水患肆虐,一条鞭法施行尚且艰难。
这‘开海’‘重商’之事,还是得从长计议。”
国家大事从来便没有“干脆”一说,如此大的体量,想要提出一项涉及全国的政令,没有一些时间缓冲是万万不能的。
申时行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他真怕张居正要一意孤行,立马推行‘开海’‘重商’,那朝堂之上,怕不是又要一阵血雨腥风。
想了想,他忽然笑着说道。
“学生想来,恩府不提推行此事,倒是一件好事。”
张居正有些疑惑:“从何说来?”
申时行解释说道:“若是恩府着力推行此事,必将引来无数人之反对,原本对新政颇有微词之人,也必将群起而攻之,便是阻碍重重。
可让令公子放手去做,他凭着锦衣卫同知,元辅公子,皇帝发小,这许多身份,什么事情做不得?
令公子早有荒唐之名,他干出些出格事情,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若‘开海’‘重商’取得成效,恩府便暗自为之支持。
若令公子出了纰漏,影响却也不大,恩府仍可出面拨乱反正。
此两全之策也!”
听闻此言,张居正立马是眼前一亮,他颔首说道。
“汝默此谋国之言尔!”
随后张居正重重呼出一口气:“便随他去吧,我等便宜行事,这天下给那小子搅得风云变幻,连老夫也看不太清楚了。”
所见新事物太多了,以至于他都有些无所适从。
申时行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拱拱手提醒说道。
“恩府,南直隶方面如何处置?”
一提及此事,张居正便有些头疼,他翻出那份南直隶送来的奏疏,看了又看。
自六月以来,南直隶南京、苏州、扬州等地,便接连暴雨半月之久,已然令多处大水冲毁河堤。
祸不单行,近来陕西布政使司治下“平、庆、延、临、巩”等府,又再次爆发饥荒。
申时行言语间皆是忧虑:“去岁南直隶大水刚过,今年又发大涝,太仓银接连拨付三回赈灾银,好在近年来国库充盈许多,不然还真不知拿什么去赈济灾民。
可长期以往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陕西再拨付赈灾银子,万万不可懈怠,流民之患本就深重,若再有易子而食,饥民流徙,陕西必然大乱矣!”
张居正十分坚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