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睿上前两步,朝王五露出了微笑,轻声解释着说道。
“老先生无需多虑,我西山钱庄与织造局放贷,不会傻到做什么亏本买卖。
每每给予借贷,皆是要由专人核验家底。
一穷二白之人,可入江南织造局受统一安排。
若有些家底的,则是要取安分守己之良善人家。
其中不单单要有人作保,更需田契房契为抵押,加之巡抚衙门三重稽查之法,断然不会让百姓吃亏,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老先生还请放心便是。”
他这一番介绍下来,诚恳万分。
这王五也不免点点头说道。
“二位大人皆是仁德,老汉我自然是信的。
可近来乡里流言四起,有不少庄户农户皆是有顾虑。说是官府乃是谋求以这些玩意儿,骗取咱们的田地”
王五说是提意见,实际上乃是在提醒二人,连日来南京城郊治下出现的问题。
赵睿无奈摇摇头说道:“此更是无稽之谈,钱庄每月借贷出五两银子,再加上这纺织机,所费成本就可抵扣你们的田地房产,这其中乃是经过精密计算的。
天底下哪有骗田地,还给予同等物件银子的道理。”
“小人自然是明白”
王五也是哀声叹气的模样。
“可乡野之人,大都未曾读书,像是小人这般念过一两年私塾的,已然是少之又少了。
二位大人应该知晓,咱们这江南地界,乡野百姓都要依着老爷们过活。
老爷们宣扬其中有诈,不让百姓们受官府之恩惠。
大人们想想,他们是信了官府,还是信本地同宗同族的老爷?”
王五读过私塾,说起话来自然也是有条理许多。
这也是为什么海瑞要寻他问的原因,换个大字不识的,还真难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可正是因为如此,才将一个江南最为棘手的问题,直接摆在二人的面前。
那便是江南士族于本地深耕百年,关系网络早已经是盘根错节。
朝廷即便有善政,却难以推行下去,即便能够推行,可百姓不信任朝廷,又待如何?
一来二去之间,就算是善政仁政也无法推行。
海瑞神色越发凝重严肃,他沉声问道。
“那些豪族士绅,不单单是如此吧?除了蛊惑人心,于售卖布匹,收购桃原料也是动了手脚?”
王五明白对方想要问什么,脸上也是露出一丝愁绪。
“大的老汉倒也不清楚,不过听说这‘天工纺织机’出来的丝,老爷们一概是不收的,想要出售丝布,还得去寻江南织造局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