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尚未普及时,鹿们便肩负着这项职责。我没有取消这项传统的念头。
“您来了。”鹿轻声说。
我双手合十,垂眸,低头。
奇迹的高山十分冷清。我脱下长靴,光脚踩在长廊的木板上,向前走着。
一路上,领路的鹿并不说话。
我们停在长廊尽头的房间门前。
祂将雪莲花别在我衣袖,悄然离去——这是个沉默的族群,山顶雪莲是最佳的祝福。
我推开房门,逆流的风卷起雪花、扑向木板上纤长的倒影。我步入其中,解下胸前的绶带与宝石,趴在窗台前出神。
窗正对着一处宽阔的庭院,鹿种了一棵矮松树,雪压了厚厚一层;松树旁是结冰的水池,石块铺底,里面的情形几乎看不清了。
我想了想,解下绶带上的红宝石、轻轻掂一下,便掷向水池,击碎了冰面。
这时,一个小孩子从长廊那一头跑过来。我平静地注视着他,听他“叮叮咚咚”地穿过长廊,奔向庭院,光脚跳进雪堆。
他在庭院里玩耍,脸颊和矮松树枝干堆积的厚雪贴得很近,像在细细地闻松雪的香气。
随后,男孩轻轻推了一下那片枝叶,让那叠白雪落了下来,砸在他的脚背上。
过了一会儿,矮松树上的雪全落下来了。他便走到水池边。
男孩子没有想到冰面会出现破损。他立刻发现了水底那颗红宝石,抬头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出“罪魁祸首”。他很快发现了窗边的我,踩着木板,“叮叮咚咚”地跑过来,在窗的另一头趴下。
他的脸和我贴得很近,白发几乎扫到我的脸上,澄澈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像在观察某种神奇的魔法生物。
“你好漂亮呀!是其他村子里的人吗?”男孩问。
我直起身,和他拉开距离,摩挲着掌中光滑的绶带,并不说话。
他不好意思地直起身来,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回望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鬼使神差地,我轻轻摇头,说:“没有。”
“太好啦!我想和你说说话,可以吗?”
虽然话语中带着问询的意味,但男孩的表情充满期待与急切,仿佛第一次找到可以倾诉的对象一样,给我一种“千万不要拒绝”的错觉。
我将双手交叠,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距离祭祀大典剩余的时间,最终还是在他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轻轻点头应允了。
“嘿嘿,你真好!村里很多大人都不愿意听我说废话呢。”男孩半截身子趴在窗台上,露出开朗的笑,再次和我贴近了。
这时,我才发现,他的皮肤和雪一样白。神山山顶的天空便是他的模样。
我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