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特里克脖颈上的项圈,连接着拴在床头的锁链,链条中间的部分正被少年虫母握在手中,扯紧。
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毫不留情地握着链条收紧,垂着眼睫,居高临下地俯瞰。
帕特里克一瞬间有自己要被勒死的错觉,仿佛自己只是在虫母掌心被驯服的宠物。
“别做不该做的事……”
少年虫母微微急促地喘息着,厌烦地说道。
他脸上是那种病恹恹的神色,却因为虚弱,布满了些虚汗和发烧般的红热。
帕特里克深呼吸,目光游移,忽然咧开嘴角,轻声道了声“是”。
别有不该有的妄想。
往好的方向想,他已经很短暂地得到了眼前的少年虫母,或许他也曾走进过对方的心?
哪怕只有半步,哪怕仅仅在这种时候。
真想把其他雄虫都杀死。
要是这个世界上,只存在他和虫母两个人就好了……帕特里克这样想。
到那时,虫母是不是就只能选择他了?
帕特里克曾对少年虫母产生过很多幻想。
在这份幻想中,少年被他关在笼子里,不能见到其他雄虫,宛如人偶般,不能反抗拒绝他的爱慕……
现在,被桎梏住的,反而成了帕特里克自己,成为被虫母随叫随到的宠物。
除此之外的时间中,每天待在监牢中里,无论此前在军部有着多么只手遮天的身份,如今也只能同普通囚犯一般,过着吃下难咽的清汤寡水的生活,听着狱友们打架的声音。
最终在单人牢房内,日思夜想与少年虫母的那些曾经,酸涩嫉愤地猜测,虫母会不会在这段时间挑选新的雄侍。
这种折磨永远不会走到尽头。
帕特里克似乎能料见自己的结局,也能料见少年的。
就如同帕特里克在那天闯入禁室时,见到的那幅场景。少年虫母望向他,清醒却又冷静的眼神。
或许对他来说,无论是和哪个雄虫接触,谁都一样吧。都没有半分差别。
如今,首都星颁布了新的法令,有了帕特里克和阿克塞尔的先例,雄虫领主们都乖顺了许多,就连往常最嚣张的卡洛斯也都乖乖夹起尾巴做人,不敢造次。
他是虫族的王,虫族的统治者。
他将永远坐在王座上。
旁人都在爱慕他、却难以得到他的现状中日渐疯狂,但他却丝毫感受不到这种情绪。
帕特里克注视着眼前少年的眼睛,鲜明的,碧绿色的,很像宝石的颜色。
空气中与口腔中,同样弥漫着信息素的气息。
针刺的感受从颈侧传来。
帕特里克迟钝地伸手一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因为情绪过激,被项圈自动注射了镇定剂。
那些求偶期的狰狞虫族肢体,都被药剂强行压制下去,连同脑海中的念头也被泼了盆冷水。
即便没有矛状的附肢出现,雄虫的身体也依旧比虫母大了一圈,能将他笼罩。但身体的力量之下却是地位的反差。
帕特里克垂着头颅,深深注视着眼前沉静美貌的少年。
少年虫母的眼中,映照着雄虫的狰狞丑态。
帕特里克忍不住喃喃道:“虫母大人,为什么我在见到这样的你时,既感到痛苦,也感到幸福。”
“恳请您把我留在王宫里,成为您的仆人,服侍您。”帕特里克这样说道。
“我并不需要。”
冷淡的声音涌入耳畔。雄虫聆听着虫母的答案。
帕特里克望着虫母的双眼。
就如同初见时,他注视着边境星的少年虫母望向身前的那具雄虫尸体般,在此刻,他感受到了同样的茫然、痛苦。在凝望着眼前少年的神色时,感受到绝望地落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