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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夫之心（第1页）

1629年的考斯特菲尔德处在一个新旧交替的时期。工会已经成立将近10年，终于迎来混乱状态的尾声，有序时期的开始。这一点从考斯特菲尔德整个城市混搭的建筑风格就可见一斑。工会任用海登莱希为总设计师，要他规划一个全新的街道。海登莱希以利明福特孤儿院为中心，对考斯特菲尔德整个城区进行大改造。五条林荫大道呈辐射状延伸至主城区，还未竣工时，我有次从教堂穿过奥克特雷尔大道来到德罗扎宅邸，有种从穿过绘本中的中世纪时代到现代化大都市的感觉。新式宽阔的五条林荫道分别以奥克特雷尔、山核桃、艾文莱恩、小北、奥修德斯的名字命名。他们或为考斯特菲尔德做出过重大贡献，或是老牌富商，或是新起之秀在工会占据一席之地，小北在其中是个例外，她是个外来人，现在最负盛名的英才海登莱希是她的学生，小北的智慧是考斯特菲尔德的骄傲，所以向来讨厌外来人的市民们对小北大道的命名接受良好。

今天是蒂亚斯的八岁生日。宴会的地点不在德罗扎府邸，也不在利明福特，在智慧之心小北的新家明神举办。明神也是海登莱希的最新杰作。考斯特菲尔德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齐聚。一是为了搭上小北这条船，二是为了规避几方势力间的摩擦，至少在明面上。

明神是一幢十二层的白色砂岩复合楼，天然白色大块方石筑成的高楼，外观宏伟非常，精致又有格调。是做宴会的首选。

第二层的铁艺阳台上，“母亲，抓住你想要的机会吧。”，我悄声念着，蒙蒙细雨逐渐变大，明神周边起了不小的雾，我踱步走回屋内，蒂亚斯还在睡觉，她平躺在棕色皮质沙发上，肚子上盖着一块带绒小狗毯子，神情舒展，如果今夜相聚真的只是为你庆祝生日就好了，小小的蒂亚斯。藏在你身边的危险是否已经现身？未来这片雾后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

明神6楼。这一层和下面相比都要更小更窄，由此层往上，禁止通行。在外甚至看不出这层的存在，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用以协调外墙观感，海登莱希喜欢这种别人看来无意义的设计。

“老师，我们可以上去谈，也可以下去谈，为什么非要挤在这种‘保姆房’？”

说话的人身披灰色羊毛拖地长袍，胸前别着紫色木槿花胸针，亚麻色卷发汗津津的贴在额角，气质冷峻，只是站在那里，就贵不可言。

“你不懂，这叫暗室之谋。”回话的人个子小小的，身量不到男人的胸口，侧头盯着一株重瓣粉紫色大波斯菊，蓝色眼眸格外妖异，灰蓝色瞳孔里印出房间里摇曳着的灯芯火苗。

“老师，别再看那种老古董了。你说话我都听不懂。”海登莱希注视着心不在焉的小北，女孩腰间坠着两圈珍珠链，银色裙摆拖地，珍珠垂在厚重长裙的暗蓝色鸢尾花纹样上，他只能小声抱怨，这根本不适合老师，工会的人从来不安好心。不应该留在考斯特菲尔德的，呆在这儿的每一天都让海登莱希惶恐不安。小北从不透露她到底想做什么，在等什么，需要什么，“好像没有我也可以。”，海登莱希天外神游想到这里，立刻惊醒，“绝对不可以。”，他在心里发誓要和老师永远在一起。小北眼皮微抬，好像终于发现了海登莱希的紧张情绪。

明神要作为小北新的住所，海登莱希是花了很大心思来设计的。宽敞、明亮是明神基础的格调，和海登莱希心里的小北一样。小北是考斯特菲尔德的智慧之心，如同旭日初升在这块蒙昧之地播撒智慧，虽然五星广场的中心是利明福特孤儿院，但那也是为了给德罗扎一家面子的无奈之举，明眼人都知道，明神才是新考斯特菲尔德最耀眼的存在。

“你是不是又在想些有的没的，登仔？”，小北的语气淡淡的，没有特地撇回头去看海登莱希的神情，她最近健康状态不佳，脸色十分苍白，脖子两侧绷着惹眼的青色血管，“这波斯菊是我之前送你的那棵吗？”，二层、五层楼房都配有很大的阳台，喜欢呆在六楼纯粹是因为其他人不喜欢这里，小北尤其喜欢这个属性，波斯菊也一样，别人不喜欢的，小北都喜欢。

不是考斯特菲尔德人又怎么样？讨厌我也可以，恨我也可以，至少现在，小北在考斯特菲尔德的位置可以说是高不可攀。

“要忍耐，继续忍耐，和波斯菊一样，你也是，我也是。”小北转过身抬头看着海登莱希，她轻轻拂过波斯菊的花瓣，然后用力捏住其中最大的一枝花，揉作一团，渐紫的细长花瓣细碎的从她手中掉落，掺杂着一些黄色粉末和绿色汁水。海登莱希心疼的抓过小北的手，“老师，不要生气，我会听你的话的。”，他掀起自己灰色袍子一角，用心的轻柔得擦着小北的右手掌心，小北的手心甲印发红，她刚才太用力，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里。大波斯菊的花语是少女纯真的心，奥克特雷尔说它和老师很配，于是整个考斯特菲尔德都以为智慧之心小北喜爱波斯菊。导致小北经常无缘无故收到大波斯菊作为礼物。

“登仔，再过十年，我们能离开考斯特菲尔德吗？到那时候，我们会在哪里？”小北任由海登莱希摆弄自己的手，这个问题也不需要有人来回答。海登莱希心里想，老师只要你想，我们随时都可以走的，我们哪里都可以去。

“老师，我们该下去了。人应该都已经到齐。这次一定要让他们都表态，‘计划’才能顺利进行到下一步。”海登莱希顺势牵着小北的手，领着她走出这间“保姆房”。

与此同时，有人披着黑色斗篷，穿过因为细雨而起的白色大雾，赶至明神赴宴。他上身穿着紧身衣，过分贴合，显出身体长年累月锻炼过的痕迹，下半身穿着半身裙长至膝部，一路上的小雨让他的斗篷变得湿重，他不耐烦的站在门口等人来迎接，时不时抖抖肩，拍拍斗篷上的水汽，好让自己显得没那么狼狈。

“奥顿大人，大驾光临，真是不胜荣幸。”，布莱瑟尔温柔的声音传入奥顿耳中，“快进来吧，您身上都湿了吧，真是受累了。”，她贴心的，很快就递上一块厚实的毛巾，身后有两个年轻女侍，都低着头，看不清面孔。一个捧着空盘子，一个端着身新衣服，“快擦擦，不介意的话先换身便服吧，德罗扎大人马上就来。”，她说话做事流畅的很，不给奥顿一点拒绝的机会。回过神来，奥顿已经在明神三楼客房换好干净衣服，坐在明黄色松软的沙发上，喝起布莱瑟尔早就准备好的驱寒茶了。

“哐”的一声，奥顿手中的茶盏被他随手扔在桌上，描了金线的洁白瓷具在茶几上滚了一圈，“布莱瑟尔真是个恐怖的女人。”，奥顿在心里后怕，色字头上一把刀，更何况谁都知道布莱瑟尔是一把温柔刀，差点被她蛊惑了。踩着每一任丈夫的尸骨向上爬，和每任丈夫都柔情蜜意的度过三四年，蜘蛛一样的，喜欢制造甜蜜陷阱的女人。突然听见“哆哆”的敲门声，奥顿惊的站了起来，是谁？又听一声“哆哆”，“什么事？”，他快速镇静下来，冷淡问道。

“奥顿大人，布莱瑟尔大人说您准备好了的话就再好不过了，蒂亚斯小姐的生日宴会已经开始，德罗扎大人和奥克特雷尔大人都在一楼会客厅期待与您的会面。如果您需要修整，就再休息一番，布莱瑟尔大人会安排好一切的。”女侍的声音饱满有力，尾音上扬，还有些亲切和清纯。

“好，我知道了，马上来。”我还是更喜欢这种女人。她的血一定足够鲜美。在这也没关系吧。布莱瑟尔不至于因为一个仆人和我生气。

奥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拍拍脸，径直走向门口，欧式乳白色门框，镶着许多金色细闪的花纹，嵌进的琉璃五色圣母像通体澄澈，慈悲的注视着屋内屋外，“工会真是出手不凡。”，奥顿推开门的时候还在感叹明神，工会到底花了多少钱来建造这栋没什么意义的大楼。考斯特菲尔德迷信小北那个神棍本身就是蠢上加蠢。

没想到的是，门口站了三个人。不出意外的话，低着头的那个是我想见的侍女，从声音里就可以窥见她初生牛犊一样的生命力，真令人心动。灰色袍子的这个，也是个长相硬朗的年轻人，他身后还有个漂亮女人，就是矮了点。这下难办了，人太多。好看是好看，也不能一下都杀了。奥顿有些为难。

海登莱希看着奥顿上下打量的眼神，竭力忍耐自己的不满，他一点也不想让小北看见这样的脏东西。远近闻名的奥顿大人是总部的红人，比起他的权势，更出名的是他几乎整日呆在女人的肚皮上，对漂亮女人有着非凡的迷恋与收集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