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在睡梦中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着,显得如此宁静。药研替她把被角轻轻掖好,指尖触到柔软的布料时,他的动作不自觉放得更轻,生怕打扰了她的美梦。
他停顿了一瞬,确认她依旧在安稳呼吸,才悄然收回手。他回头时,长谷部正站在房间外的阴影里,背挺得笔直,却压着一股明显的焦躁。
药研推门走到外面,夜里的风带着几分凉意。他关上门后,长谷部才像终于能呼吸般轻轻吐气。
“你是在考虑什么事吗?”药研开口,语气温和,却准确点破他的心事。
长谷部的肩膀明显一颤。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良久,他才沉声道:“宗三现在的实力几乎等同于极化,而我……”
“我和他相比,还远远不够强大。”他轻笑了一下,笑意却苦得厉害,“没办法保护主人。”
话音刚落,宗三从暗处走来,“可是,最后解决溯行军的人是你。”他提醒道,“最后的真剑必杀做得很好。”
长谷部却摇头,下意识收紧拳头,拳头紧攥到指节发白,“若不是你之前重伤了他,我根本无法轻易解决。”他低声道,一字一句都像在责备自己,“说到底,还是我不够强大。”
他话里藏着的深深自责让宗三微微皱眉。
药研看着两人,忽然开口:“那就去修行吧。”
“现在这个情况怎么修行?”长谷部抬头,眼神中流露出疑惑。
他们现在谁也没有时空传送器,没办法进行一般认知中的出阵和远征,更别说进行极化修行了。
恐怕连修行套装都找不到吧,毕竟现在他们也去不了万屋,能做的有限得几乎什么都不剩。
药研却像早有答案,语气平静得近乎轻描淡写,“倒不如说,现在这种情况才方便修行。”
“修行一般就是重新回到旧主身边吧。”他指向远处信长所在的天守阁,“你跟着信长公一起出阵就行了。”他淡淡道,“现在,你只需要多走几步路。”
长谷部的眼角明显抽了一下,霎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受这个荒诞又合理的说法。
宗三也沉默了,像在心底赞同。
“虽然完全颠覆以往的认知,”长谷部深吸了一口气,肩背慢慢挺直,“但听起来好像确实有道理。”
药研点头,“你想变强的话,这是最快的方式。”
长谷部沉默半晌,仿佛终于做下决定,“如果为了保护主人,”他抬起头,手轻轻按上心口的位置,想保护主人的誓愿仍然灼热,“那我愿意试试。”
这就是夜子一醒来就见到长谷部在自己面前跪下的原因。
早晨的阳光刚刚从纸门缝隙间透入,而她一睁开眼,就看见一个背着光的身影端正跪在床前。
夜子:?!!!
但好在反应过来是长谷部,她又松了一口气。不对,好像也不是该放松的时候,为什么长谷部会跪在她床前,其他人没有来阻止一下吗?
褐发紫眼的男人跪得极其标准,背笔直得像被拉紧的弦,双手放在大腿上,指节却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发白。
那画面让夜子几乎忘了呼吸,毕竟一醒来就看到自家刀剑付丧神跪在眼前,谁都得被吓到。
“长谷部……?”她下意识撑起身子,声音仍带着刚睡醒的软意。
长谷部抬起头,紫色的眼眸里带着沉重的决心,“主人。”他声音低沉,“我今天到来,是有要事相求。”
夜子的心跳因他严肃的态度而加快,微微坐正,“什么事?是发生什么了吗?”
长谷部深吸了一口气,将昨夜的全部念头都压进胸口。他深深低下头,几乎伏在榻前,“请允许我到那个男人身边进行极化修行。”
阳光正好落在他垂下的睫毛上,他跪得无比虔诚,一时间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在宣誓,还是在请求赎罪。
长谷部继续开口,声音比方才更坚定,但暗藏着深深的渴望与不安,“我必须变得更强。”他抬起头,眼神认真得让人无法逃避,“只有这样,我才有足够的力量留在主人身边。”
他的指尖微微颤着,“昨夜的战斗让我深刻地意识到现在的我还不足以保护您。”保护作为主人的夜子是长谷部的执念和骄傲,却也是他最深的恐惧所在。
“宗三的力量已接近极化,我却仍然不够。”他难得地坦白自己的不足,声音沉重,“若继续这样,我反而会成为您的弱点。”
夜子望着眼前跪伏着的男人,心口像被轻轻揪住了一下。昨夜从溯行军出现后,她就注意到长谷部情绪上的细微变化。
那种紧绷的不安和深沉的自责。
他一定是整夜都没休息吧?
她在梦里安稳睡着,而他却在黑夜里不断反复咀嚼自己的无力,难怪他一大早就跪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