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还是克制的、闷在胸膛里的震动。
笑意很快便冲破束缚,从小丑的喉咙深处涌上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纯粹的、极致的喜悦,小丑仰面朝天,脖子上青筋毕露,连续的火花从他的枪口喷涌而出。
过了好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逐渐平息,变成剧烈的喘息和偶尔漏出的咯咯声。
小丑用手背胡乱抹着脸,原本滑稽的妆容变得无比狰狞,他重新凑到镜头前,挡住了那摊逐渐蔓延的血泊。
他喘息着,从口袋里摸出电话,手指因残余的兴奋微微发抖。
他在镜头前展示出电话屏幕上一位用黑色布料蒙住头部的身影,照片上的人穿着精致的手工西装,我十分熟悉。
“游戏,开始。”
画面骤然切断,咖啡店里鸦雀无声,人们定格在上一秒的姿势里。
寂静让空气变得粘稠,有了重量,它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我坐在寂静的真空中,用纸巾擦了擦沾满了玉米渣的手掌。
怪不得市长老登的电话打不通,原来是遭了小丑了!
还有这种好事!
你好你好,采访一下!
当上司面临死亡威胁,你的专业能为他做什么?
我陷入沉思,缺德一笑,灵光一现!
老师老师,我知道了!
我能给上司选一块风水最好的墓地,在墓地周围建一座游乐园。
从此他的周围充满了欢笑!
杯里的咖啡彻底没了热气,奶脂凝结成泛着腥膻的浮沫。
我盯着那圈令人不快的白色,心情复杂得像哥谭湾里每日排放的废水,起码超标不少于五类的重金属。
克里斯与市长狼狈为奸的这些年,称不上愉快,但也绝非终日煎熬。
刚从亚当斯家族的荫蔽里逃出来的克里斯·亚当斯,只是个勉强能不把自己养死的少爷。
政府普通职员那点微薄薪水,在哥谭的物价和他的消费水平面前脆弱的像张糯米纸。
他第一次走进救济的队伍,第一次看到哥谭底层的生活,他仿佛被什么触动。
他去福利院做义工,发现他救不了任何人,也无法救赎自己。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浮现出对金钱的渴望。
追随市长,在老登身边鞍前马后,出卖灵魂。
这不仅意味着更快的晋升、更丰厚的薪酬,也意味着他将自己绑上一条行驶在灰色海域的泥船。
终于,克里斯不必再为生活挣扎,甚至可以顿顿泡在餐馆里大快朵颐,只要忽视悬于头顶不知何时下落的利刃。
直到某一个时刻,克里斯·亚当斯被不可抗的外力入侵,一段异质的记忆与情感嵌入他的思想。
一些陌生的、可笑的“善念”与“底线”,毛绒绒的黏着在原本为生存而打磨得光滑又混沌的三观上,他想起那一次被触动的感受。
所以,市长先生,如果你不幸遇难,我一定会在葬礼上为你送一束花,庆祝你为哥谭市献身的壮举!
太阳缓缓向西偏移,我抬起脚,慢悠悠的走向市政厅区的方向。
今天是哈维起诉卡迈恩·法尔科内正式开庭的日子,哥谭日报连日的造势早已将这一切宣传得满城皆知。
我混在街边逐渐密集的人流里,法院的方向传来不同往日的喧闹。
在驻足张望的瞬间,一辆救护车从我身侧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