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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第1页)

元日清晨,熹微的晨光驱散了除夕夜的喧嚣,庭院中守岁的庭燎已燃尽,只余下几缕青烟和淡淡的焦木气息,在清冷的空气中平添了几分萧索。

赵刃儿从浅眠中惊醒,几乎是立刻便察觉到了怀内之人的异样。杨静煦呼吸灼热而急促,原本温凉的身子此刻烫得惊人。赵刃儿心下一沉,立刻探手抚上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借着微光,能看到她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明月儿?”她低声唤道,声音焦急。

杨静煦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长睫颤动,却无力睁开,只是本能地往她怀里缩了缩,含糊道:“冷……”

赵刃儿不再犹豫,当即将她身上狐裘裹紧,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杨静煦比看上去还要轻些,抱在怀里,那份滚烫和瘦弱让赵刃儿的心揪得更紧。她抱着人快步走向房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开:“二娘!”

无需更多言语,她的举动和语气已足以惊动旁人。谢二娘最先从厢房出来,见状神色一凝,立刻跟上。张一娘、柳四娘和贺三郎也闻声赶来。众人见到赵刃儿怀中脸颊潮红,意识昏沉的杨静煦,脸上都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担忧。几人簇拥着,一路沉默而焦急地跟着赵刃儿将杨静煦送回卧房,安置在草荐上。

赵刃儿小心翼翼地将人放下,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杨静煦的长睫颤动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一丝缝隙,她的眼神涣散,蒙着一层浓浓的水雾,直到当视线触及赵刃儿的脸庞时,那涣散的目光才微微聚焦了一些。

“阿刃……”她喃喃道,声音又轻又软,带着高烧特有的黏腻感,不像呼唤,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确认。

“嗯,我在。”赵刃儿立刻俯身,用掌心贴了贴她滚烫的额头,“你还有哪里不适,都告诉我。”

这个动作似乎让她安心了些。她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动物,用脸颊蹭了蹭赵刃儿尚未收回的手,嘴里发出模糊的咕哝:“冷……头晕……”

谢二娘上前诊脉时,杨静煦有些不配合地缩了缩手,直到赵刃儿反手将她的手指拢在掌心,低声说“让二娘看看”,她才安静下来,任由摆布,但目光始终追随着赵刃儿。

“急热风寒,兼有心力交瘁之象。”谢二娘诊毕,起身去配药,“汤药须即刻服用,若能安睡发汗便是好事。”

赵刃儿接过温水帕子,刚触到她的额头,杨静煦就轻轻“嘶”了一声,委屈地扁了扁嘴:“凉……”

“忍一忍,擦了会舒服些。”赵刃儿放柔动作,仔细擦拭她的脖颈和手心。帕子所到之处,她紧绷的肌肉渐渐松弛下来,甚至发出小猫似的叹息声。

汤药煎好,浓重的苦涩气味在室内弥漫开来。谢二娘端着药碗走近,见赵刃儿已小心地将杨静煦连人带被扶起,让她虚软地靠在自己怀中。

“娘子,把药喝了。“谢二娘在一旁坐下,舀起一勺药汁,轻轻吹凉。

赵刃儿将怀中人又揽紧几分,低声哄道:“明月儿,张嘴。”

杨静煦在昏沉中嗅到药味,下意识别过脸,往赵刃儿怀里躲。谢二娘耐心地举着药勺,赵刃儿便轻轻托住她下巴,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听话,喝了药才能好。”

许是这怀抱太过温暖,杨静煦终于迟疑地张口。药汁触及舌尖的瞬间,她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却还是乖顺地咽下。每一勺都喝得艰难,滚烫的手指将赵刃儿的衣角越攥越紧,仿佛那是湍流中唯一的浮木。

待最后一勺药汁喂完,谢二娘细心为她拭净唇角。赵刃儿正要动作,却发现衣角被死死拽住,怀里传来模糊的呓语:“别走……”

“不走。”赵刃儿立即应声,将人更稳地圈在怀中,“我在这儿陪着你。”

得到承诺,那攥着衣角的手指才稍稍放松,连呼吸都带着病弱的绵软。

赵刃儿维持着环抱的姿势,如磐石般静坐。谢二娘收拾药碗时低声嘱咐:“关紧门窗,这几日定不可再吹风了。”张一娘默默备好温水,柳四娘的身影在门外凝立如松,贺三郎在院中来回踱步,却没有发出一丝脚步声。

直至怀中人眉间褶皱彻底抚平,沉入安稳的睡眠,赵刃儿才小心地抽回被攥得发皱的衣摆,将人缓缓放回枕上。那衣料上还沾着缠绵的热气,她随手抚平,又仔细掖好被角,动作轻得像在触碰晨露。

起身走出房间,与门外守着的众人无声对望。赵刃儿微微颔首,所有关切与承诺便在这静默中流转分明。守护好里面之人,已是他们心照不宣的誓约。

与此同时,宇文贽府邸门前车马络绎,正值新年拜会之际。

裴雁带着一众捧着厚重礼盒的仆从,仪态万方地出现在公府门前。她今日装扮得雍容华贵,一袭宝蓝色缕金团窠裙,外罩同色灰鼠斗篷,发髻上的雀鸟步摇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流光溢彩。她笑容得体,与相熟的官员命妇寒暄,从容不迫地递上名帖和礼单,那份气度与手笔,令人侧目。

厅内,宇文贽单独接待了她。看着那份价值不菲的礼单,他脸上带着惯用的体面笑容:“裴夫人年年都如此破费,倒让本官过意不去了。”

“将军言重了。”裴雁优雅落座,捧起侍女奉上的饮子,浅啜一口,方不疾不徐地开口,“年节心意,聊表敬意罢了。倒是妾身听闻,朝廷近来似有意重开与北边的互市?若能促成此事,于国于民,皆是幸事。塞外虽苦寒,良马皮货却是中原所需,而那边的贵人,对我们江南的丝绸、瓷器、药材等物,亦是青睐有加。”她话语从容,目光坦然,将合作意向与巨大利益隐含在冠冕堂皇的言辞之下。

宇文贽眸光微动,语气却平淡:“互市关乎边境安稳,非同小可。人选、货物、路径,皆需慎之又慎。”

裴雁笑容不变,迎着他的目光,语气恳切中带着自信:“将军所虑极是。正因其重要,才更需寻根基深厚,又熟知北境情势的商号协力。我裴家商队行走塞外多年,与各部贵族均有往来,愿为此事略尽绵薄之力,也为将军分忧。”她这话,已是将合作的基石与自身的价值清晰道出。

谈话在一种彼此心领神会的氛围中接近尾声。裴雁起身告辞,宇文贽客气相送。

行至院门口,裴雁脚步一顿,仿佛才想起什么,回眸一笑,语气轻松如同闲话家常:“妾身前些时日与那城南‘无忧织坊’的赵坊主打交道,见她身边有位姓杨的娘子,气度谈吐不俗,不似寻常人家出身。偶然听闻,她竟曾因故被困于一地长达十年。这般遭遇,倒让妾身不由得想起……去岁那位命运多舛,为夫殉情的虞家新妇,两人命途相仿,同样令人扼腕叹息。”

她说完,优雅地敛衽一礼,便扶着侍女的手,仪态万千地转身离去,留下满室若有若无的馨香。

宇文贽脸上的淡笑冰消瓦解,眸中锐光凝聚,如鹰隼锁定了蛰伏已久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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