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病房里炸开,惊得吴执心悸!
“我就知道!”楚瀚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我弟弟性向一直正常!从小到大,喜欢他的女孩儿能从这儿排到院门口!他也交过女朋友!我不信他突然就转了性儿!”他死死盯着吴执,“可他跟我说——是他追的你。”短暂的停顿后,他换上一种更令人心悸的平淡语调,“虽然都说你满口谎言……这次,我选择相信你。”
吴执现在脑子有点跟不上,明显不是楚瀚的对手。
“楚大夫,现在说这个……有意义吗?”
“有。”楚瀚陡然逼近,“意义就在于——你,在我离开的期间,不知廉耻地勾引了我弟弟。”
勾引?!
吴执一瞬间都被气笑了,“楚大夫,‘勾引’这词……是不是太贬义了?”
“我用的就是贬义。”楚瀚斩钉截铁,眼神冰冷如万年寒潭,“自古男欢女爱,男男算什么玩意?你敢告诉家里人这种事吗?”他像忽然想起什么,嘴角扯出极致的嘲讽,“哦,抱歉,忘了。你——没有家。”
“……”
连日来的打击早已让吴执濒临崩溃,此刻这赤裸裸的人身攻击真是直戳肺管子!
吴执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说我就说我,扯我家里干什么?!”
“凭什么不能扯?”楚瀚的声音平稳依旧,“什么样的根,结什么样的果。我家虽非显贵,也是清清白白的书香门第,父母本分,弟弟更是干干净净、堂堂正正长大成人。你呢?”他顿了顿,目光带着审判台上的冰冷,“关于你原生家庭那点见不得光的破事……还需要我在这里帮你复述一遍吗?”
吴执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攥紧,指节泛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死死咬着后槽牙,才没让更激烈的话语冲口而出。
这是楚淮他哥,这是楚淮他哥,这是楚淮他哥……吴执只一遍遍地在心底默念。
楚瀚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过于尖锐锋利,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丝,“我知道你从小出来混社会不容易,吃过不少苦头,练就了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唠鬼嗑的本领。但你那张示弱的凄惨面具,或许能在楚淮和我母亲面前博取同情,在我这儿……”他轻轻摇了摇头,镜片反着冰冷的光,“不好使。”
吴执只觉得一股血直冲头顶,又被强行压下。
他虽然早就知道楚淮有个管事的哥,但他没想到居然会这么烦人。
楚淮都今年都三十一了,这位哥哥居然还像个封建大家长一样!
一股荒谬感夹杂着愤怒屈辱感涌上心头。
“楚大夫,”吴执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疲惫和嘲讽,“您也别铺垫了,直接说事吧。您今天来,到底要说什么?”
楚瀚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依旧:“我以为你是个明白人。”
吴执毫不畏惧地抬起眼,明知故问道:“不明白。”
“离楚淮远点。”楚瀚的声音清晰、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这不还是来劝分的吗?”吴执几乎要笑出声来,他思索了几秒,用一种近乎挑衅的语气道:“哥,那咱们这流程……是不是少了点什么关键步骤啊?”
“什么步骤?”楚瀚微微蹙眉。
吴执拄着下巴,那肿胀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刺眼,“就干说啊?按套路,您不是该甩张支票出来吗?五百万不说,好歹拿个两百万砸我脸上,再冷酷无情地让我‘拿了钱,滚’啊?”他故意模仿着电视剧里的腔调。
“砰!”一声闷响!
楚瀚猛地站了起来,身后的椅子被他急剧的动作带得直直向后倒去,重重砸在地板上。
他脸色铁青,镜片后的眼神喷着火,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被吴执这番混账话彻底激怒了。
他狠狠瞪了吴执一眼,像是再多待一秒都会失控,转身大步流星地摔门而去。
吴执对着那扇还在微微震颤的门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扭头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低声骂道:“有病。”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刚刚酝酿不到几分钟,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再次由远及近,碾碎了这份安宁。
“嘭——!”门被粗暴地推开。
果然,楚瀚去而复返。
他脸上的怒意没有丝毫减退,感觉周遭的温度都提升了几度。
吴执的神经瞬间绷紧了一下。
不至于发生医生暴力殴打病号的恶性事件……吧?
又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如果挨顿揍就能让楚淮回心转意……倒也……
可是吴执的目光扫过楚瀚垂在身侧的双手,右手拿着厚厚的一沓A4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