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下午,他眼睁睁看着李潇潇和那个许立前后离开。
心中不安又烦躁。便去了陶晋元和瞿翔飞的工作室。
本来想找他们一起喝一杯,可昨晚不巧,天都已经黑了,工作室却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几位客人。
凌宇便顺手拿起酒柜里的威士忌,到陶晋元的办公室喝了起来。
瞿翔飞几乎一直在接待客户,陶晋元偶尔进来看看他,叫他慢点喝,等他。
他是在那会儿听见小飞在办公室外问陶晋元的话的,他问给潇潇新改的图有没有再发给她确认,陶晋元说,“发了,还没回复,可能在外面喝酒了。听她那个小学弟说今天晚上他们有聚会。”
“不着急,我明天给她打个电话。”他说着就走开了,却不一会儿又回头,“我一会儿先回你家,改个方案。你们少喝点。”
“嗯,开车慢点儿……”
后来他们还说没说什么,他已经听不见了,也不在乎了,他只听到李潇潇他们今晚有聚会,只听到了学弟。
陶晋元的电脑开着。
他点开那个文件夹,看到了那个地址。她的家,她在的地方。
陶晋元过了好一阵才进来,手里拿着外带的咖啡杯——来自开在他们工作室隔壁的咖啡厅。
他们的工作室租在市中心一栋漂亮的洋楼,与这家咖啡厅共用一堵围墙。
“热茶。解解酒。”他把杯子递给凌宇。
凌宇捧着纸杯,满脑子都在想他们刚才的对话,和刚才在陶晋元电脑里看到的那个地址。
“我出去透透气。”他对陶晋元说。
“嗯,去吧,醒醒酒。穿上外……”他还没说完,凌宇就已经拉门出去了。
他穿过院子,看着华灯初上热闹的街头,吹着冷风,心里却更加烦躁。
一辆大概刚下客的出租车打着双闪停在路边,司机下车到后备箱拿什么东西。他看着看着,鬼使神差坐了上去,告诉了师傅小区名字。到了才发现没带钱没带手机,除了手里这杯已经凉了的茶,什么都没带。担心司机以为他故意赖车钱,翻遍口袋都没有可以给的,就把手表解下来给了他。司机一看没辙,收下手表开车走了。
据陶晋元说这位师傅是返回了他上车的地方,拿着手表本来是要去咖啡店问问,但咖啡店已经打烊,才敲了陶晋元工作室的门。陶晋元左等右等不见凌宇回来,一看手表一眼认出来,又是道歉又是感谢,给师傅多补了来回的车费,收下了手表。
他坐在她家楼下的长椅一直等,也许她今天会回来,也许不会。不管怎样,他打算就这样等下去——他现在没有别的想去的地方。
下起了雨,飘起了雪。
他只是觉得很痛苦。他想着她的脸,想她说话的声音,笑起来时总爱皱皱鼻头的可爱的小动作……他无数次想着拥抱着她的感觉,被她的身体紧紧包裹的感觉,她轻轻揉着他的头发时,眼睛里只有他的样子……想了太多次,到后来都快要分不清到底是回忆还是想象。但他又想到那个人抓住她手腕的样子,她让他靠近她的样子,她从别人车上下来的样子……
他快要疯掉了。
身体在冷雨中渐渐失去知觉,他倒希望这种僵冻与麻木能蔓延到他的神经,他的心里,这样也许就不这么难过,他就不会崩溃。
她出现了。但又走远了。他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又低下了头,酒精和寒冷麻痹着他的感官。直到眼前湿漉漉的地面上出现她的双脚,他才知道她又回来了。
他本打算在这里一直坐到她回来的。但她没让他多等。
他赌她会回来,哪怕是因为心疼,哪怕只是因为心疼。
就像她第一次对他说,“我担心你。一直想着你。”那样。
李潇潇数不清这是多少次摁掉那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当然,只是号码陌生。
“潇潇,你在哪儿?”
“潇潇,不要不理我。”
“接一下电话,可以吗?”
“李潇潇……”
“对不起,潇潇,可以和我聊聊吗?”
“潇潇,我爱你。”
“……”
李潇潇苦笑,真是风水轮流转。电话那头焦灼得六神无主的人,这次换成了他,可李潇潇心里并不好受,或者说,好难过。她不想这样的,凌宇,我们不要这样了。忘了吧。
她本想拉黑了之,但是她想到陶晋元,想到小飞,想到自己说过不会让大家难堪,想到大学那个小长假,当她终于决定放弃凌宇时,跟陶晋元说的,以后大家见面还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