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贺景山一系列行为并未对温延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温延并不讨厌他,甚至觉得打工人能做到这程度也算精神可嘉。
但他哄抬分成,损人不利己,差点就让温延已经钓上来的鱼给脱了钩,那这就应该让他尝一尝自己行为的反噬了。
灵宝集银钱管事是吧,温延要薅的就是银钱管事。不仅要耗用户侧的灵石补贴,还要薅灵宝集对银庄的补贴。
温延准备待会就让符修再加一道符箓。照着灵宝集的规则狂刷,刷到他们肉疼。
出府的一路上温延都在忙着与符修制定薅羊毛计划,过了好久他才意识到这一路上裴宿异常沉默。
气氛不对,虽然平时裴宿也不爱说话,对什么都是兴致缺缺,但今天的裴宿似乎没有一点捉弄人的想法,实在反常。
“重光,怎么了?”温延刚说完,就觉得自己有明知故问的嫌疑。
他糊弄凌庄主时说的话不妥当,动了裴宿那边的利益,解释又不及时,哪个合作伙伴都会不高兴。
温延软了话解释,“只是权宜之计罢了,你看他那样那么贪,怎可能做得比醉霄宫的门路来得好?到时候说在哪些地方选哪家银庄做主推还不是我说了算。”
他笑得有些抱歉,下意识又开始扮得温顺。他知道裴宿对顺从的人态度会好些。
只是裴宿没有反应,温延的心开始一点点往下沉。
裴宿平日里脾气大,睚眦必报,怎么今天这么沉默呢。
往常那样刻薄的嘲讽呢?
他设想中裴宿睚眦必报,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拉扯上三百回合,最后他会被迫给裴宿让利以作为赔罪。但这些都没发生。
温延准备好的辩解没了用处,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温延耳边只有集市上热闹的人声,卖糖串的小贩刚从他们身边走过,远处汤饼的吆喝声与讨价还价的人声混在一起,很嘈杂。
他们两个站在热闹的街心,相顾无言,裴宿很安静很安静。
裴宿只是看着他,让温延的这些准备全都落了空。
半晌,裴宿抬手捋过温延的头发,嘴角虽带着笑,但眼中的凉意让人无法忽视,“装得真乖,早都算计好了吧。”
“你很笃定他们做得不会好。”裴宿看着不远处的摊贩,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讨喜的笑,迎来送往,和某人脸上经常出现的表情如出一辙。
“如果凌云银庄真是更好的选择,你有什么理由不选他们。”裴宿伸手抚上温延的脸颊,拇指摩挲。
但在瞥见温延眼中的惊愕的时候他的手又放了下来。
是了,过分的亲近是额外的价钱。
这是在昭洲,风气保守,两位修士行为如此亲近,已经有人频频侧目了。
温延被旁人的目光盯得脸热,“找家酒楼或客栈谈好不好?是我理亏,没有先与你商量。重光仙君说怎么赔偿你的损失,我赔给你。”
“客栈?赔?”裴宿冷笑一声,攥紧了拳头,关节发白,“我说了,不做交易。温延,第三回了,再三试探没有意思。”
温延呆住了,他第一次见到裴宿这样失态。
裴宿的话里时常带刺,逗弄着人玩,但平时他显露出来的情绪只是为了影响别人,今日不同,现在的情绪像是从他内心里透出来的。
裴宿很不开心,眼睛里藏着无法发泄的情绪,整个人不知所措。
似乎裴宿几次情绪上的异常都是因为他,真实的情绪往往与真心相连,裴宿真对他有真心么。
温延心口像被捶了一下。
如果滥用别人的真心为自己牟利,那不就与骗子老登没有两样了吗。
抛开灵网商城,抛开别的一切不谈,温延问自己,是否动心了呢,又是否足够心动到足够他去冒险呢。
这个问题像是把热水锅盖揭开,心里头的情感正在滚滚冒泡,热气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