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颔首,“会。”便是最后伪造证据,她也会把知雁洗白。
“你是林清?”郭顺环视四周天禄卫身上的红色官袍,最终落在林清脸上。
“是我。”
郭顺笑了,低低的,像是被火燎过一般,许久才缓缓停下,“这世上若还有人能还她清白,大抵也只有你了。”
林清没有打断他,只默默听着,连四周搜索的天禄卫也都安静下来。
郭顺道:“我是个奴才,与知雁一样,卖入国公府时年龄尚小,总是被人欺负,是知雁帮我,给我一条活路,后来更让世子看上我,当了他的护卫。”
他苦笑一声,“我本想着多立些功劳,日后好让世子将知雁嫁给我,可没想到,她却被府中嫡姑娘带入皇宫。
她让人传信给我,叫我别等了,可那么多年过来,我心里除了她再也容不下旁人。
我偏要等,等她被放出宫,然后娶她做婆娘!
五年也好,十年也罢,就是二十年,三十年,我也等!”
郭顺的头更低了,“她明明都答应了,可没多久就托人送我一封断情信,说她被贵人看上,叫我别等了。
可没多久她就死了,是被活活打死的,葬在那座连碑都没有的小坟里。
我只是个下人,问不到原因为何,但我知道她一定是被冤枉的。
我没有别的办法,便只能将她的尸骨藏起,盼望日后能有青天降世,还她一个公道。
后来齐国公府败落,我便装疯守在这里,也能陪着她。”
林清思索着他的话,问道:“尸体在哪?”
“义庄后面,有棵老桃树,我就埋在桃树下。”
“我知道了。”林清转身便走,后面的人陆续跟上。
很快,整个善济院便再次安静下来,夜已深沉,黑如泼墨,没有一点光能照进这里。
空旷破败的院子里,郭顺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不断的喘着粗气。
陆陆续续有人回到了这里,从他的身边经过,钻回某个屋子里,传出一阵又一阵疯言疯语。
唯有郭顺坐在地上,似有泪水涌出,打湿了盖住双眼的头发,整个人微微发颤。
……
义庄距离此处很近,也不必骑马,约不到三百步的距离。
之前在善济院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这边,看守义庄的人早就起来了,拎着一个白灯笼站在外面,看见天禄卫过来愣是没敢挪地方。
有天禄卫将他拉到一边看守起来,剩下的人有一部分将此处完全封锁,一部分开始搜索义庄,避免有贼人私藏行刺。
最后一部分则找到那棵老桃树,开始确定范围,拎着锄头开始挖土。
林清与孟杰周虎二人站在稍远的位置。
孟杰道:“那个郭顺不大老实。”
林清笑笑,“那些话九分真,一分假。”
郭顺一开始并不想开口,但能在国公府混出名堂的,自然也有些脑子。
她的话并非危言耸听,如果郭顺实话实说,她会考虑给他一道保命符。
但郭顺的话真中带假,那就自求多福吧。
周虎好奇问道:“郭顺说谎了?”
“他说藏知雁尸骨是为了日后伸冤。”林清说道:“知雁是受仗刑而死,且不论罪名如何,皇后打杀一名奴婢又哪来的冤枉一说。
主子说你犯错,便是错了,对的也是错的,除非是重大冤情,否则没有伸冤一说。”
或许这过于冷酷了,但在这个时代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所以郭顺的话明显掺了假,藏尸之事应是另有缘由。
正想着,数名天禄卫轮番上阵,将桃树四周挖出深坑,郭顺口中藏下的尸骨也终于露了出来。
这同样也是一具灰黑色的枯骨,被一卷已经腐烂的草席卷着,只有些许骨头露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