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拿不定主意说不说,那她也就不必刨根究底徒增烦恼。
姜青野压下她举着蒲扇的手,凑过去,隔着帷幕蜻蜓点水式的在悬黎脸上轻啄一下,飞速退开。
悬黎只感觉到了一点温热,情不自禁地触碰那温热点过的地方。
这是个什么招式?
姜青野想到岁晏与他说过的事,眼中的柔色一点点抽离,他从悬黎手中抽出了蒲扇,转而将自己的手塞进她掌心,怎么会有人舍得辜负这样好的人,辜负真心的人不配喝她亲手熬的药!
而心性坚韧的悬黎,又受不受得住来自身边人的背叛呢?
即便她内心强大到受得住,怎么可以真的背叛她!
“我只是寻常发热,伤处敷了药,睡一觉就好了。至于岁晏,年纪小突见杀戮有些受惊而已,北境军中的孩子也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见杀戮,喝两剂压惊茶就好了,不必费心思。”
至于其他,就更加不必费心思。
“怎么不必费心思,”悬黎重新将那蒲扇拿回来,扇了扇药罐底下的火,“你们都是我身边重要的人,都值得我费心思。”
悬黎将四只碗一字排开,“况且只是熬药而已,算不得什么。”
悬黎温温柔柔地,好似话里有话——
作者有话说:岁宴:平平无奇的妇女之友,跨时代的反爹味先锋民主斗士,尊重女性会好好说话的小郎君一枚[加油]
姜青野:你了不起你清高!
第96章
海东青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在小桌上,机警地注视着周遭的一切,不时的振翅之声,仿佛合上了姜青野的心跳。
他揭开帷帽,目光与悬黎的不期而遇,姜青野心里的扑腾地一群海东青全飞了出来。
“你——”你已经知道了,对吗?
之后的话他没能说出口,因为悬黎沾着药香的食指点住了他的唇。
悬黎嘘一声,嘴唇嗡动,没有出声。
但是她的唇语,姜青野读懂了。
她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哦。”
姜青野的心落了地,什么心疼什么呵护,还有那替悬黎不值的怜惜,通通在悬黎淡定的神色里揉成了满满的欣赏和爱慕。
这才是萧悬黎,看着像套在皇亲壳子下的柔弱郡主,其实是屹立不倒的参天树。
仿佛没有任何事物能够打倒她。
他还以为她会觉得受伤,深得她信任的人,背后投了旁人向着旁人。
换做是他,必然会怒不可遏,一定会叫此人付出代价。
姜青野什么都不能容,更别说是背叛。
煎药?
他会在药碗里下鹤顶红!
悬黎将厚棉帕搭在药炉的长柄上,姜青野先她一步把药罐提起来,把药倒好。
“别看我,看药,当心烫了手。”悬黎轻轻推了推他的脸。
“直到此刻之前,我都在做着敞开怀抱借你靠一靠的准备。”
姜青野将其中三碗放到一个托盘里,敲了敲窗框。
窗框上头突然出现了双髻小娘子,她顶着一张红彤彤的苹果脸笑吟吟地支着胳膊杵在窗户上头。
“一人一碗,拿去随便分分喝掉。”姜青野使唤岁宴从来不手软。
岁宴看似嫌弃实则乐在其中,“糙人,幸好二郎不是郎中。”
岁宴噔噔噔跑出来,端起托盘跑得欢快。
姜青野也不再问了,将剩下晾好的那碗随便吹吹,便一口气灌了下去。
才搁下碗坐正,悬黎头一歪靠在姜青野颈窝,姜青野想到了悬黎养的那只小狸奴,在他曾经偷偷看过的悬黎的日常中,那狸奴就是这样向悬黎撒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