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野趁机冲上前,一脚踩住柘波的胸口,长枪抵住了他的咽喉。
“柘波,你还不投降吗?”姜青野冷声道。
柘波被踩在地上,肩胛处的鲜血浸透了黑色铠甲,顺着甲片缝隙蜿蜒而下,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他望着姜青野眼底那抹与年龄不符的冷厉,喉结滚动着,却不肯服软:“我柘波征战半生,只向强者低头,绝不向你这黄口小儿低头。”
话未说完,姜青野脚下力道骤然加重,长枪枪尖又逼近半寸,锋利的枪刃已划破他颈间皮肤,渗出细密血珠。
“强者?”姜青野嗤笑一声,目光扫过城墙下堆积的尸体与燃烧的云梯,“纵容手下劫掠百姓、屠戮边境村落时,你怎么不说自己是强者?今日落在我手里,只有降与死两条路。”
柘波瞳孔骤缩,挣扎着想抬头,却被姜青野死死按住。
他余光瞥见城楼下疾驰而来的成雨素。
知道大势已去,他终于泄了气,声音嘶哑:“要杀便杀,何必多费口舌。”
姜青野一枪扎穿了他另一边肩膀,又干脆利落抽出来,半俯身抬手卸了柘波的下巴。
“至少此刻,你还不能死。”姜青野想到悬黎,还是扼制住了自己的杀意,没当即取此人性命——
作者有话说:[空碗][空碗][空碗]
第114章
姜青野将柘波提起来,随意喊了一声:“岁宴慕予何在”
两个灰头土脸的小士兵顶着一身狼狈从城门上跑下来,岁晏提着杆几乎同他一般高的长枪拉着慕予横冲直撞地闯到姜青野跟前,一脸严肃:“郎君,唤我们何事?”
哪怕姜青野从没刻意隐藏过行迹,岁晏嘴上也严谨,不给人一点儿抓他把柄的机会。
“将这人看好了,在见到悬黎之前,不许任何人,”姜青野加重了语气重新说道:“是任何人,都不许靠近此人。”
“是!”慕予从怀中掏出一捆绳索,在柘波的怒视之下,手脚麻利地如同绑螃蟹一样把柘波绑了起来。
明明自幼在北境长大,几乎不曾见过螃蟹,这一手捆螃蟹的本事,地道地像个在太湖边上长大的老渔民。
岁晏提着长枪走过来,枪尖在柘波脚边的青石板上戳出个小坑,“不然把他串枪上,扛着走。”
“岁宴!”青野和慕予齐声喊了他一句,一时之间不知究竟谁才是心狠手辣的叛军。
“不然太沉了。”岁宴嘟囔了句,慕予身体不好,拎这么沉的老叛军很费力气的。
但还是乖乖上去和慕予一起拎他。
姜青野站在一旁,玄色衣袍被北境的风掀起一角,他看着两人押着柘波往城内走,忽然开口:“慕予,他腰间应当还有刀。”
慕予往他怀里摸了摸,果然摸出柄嵌银的弯刀,是西域样式,刀鞘上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
慕予解刀鞘上的绳结,把弯刀往自己身上挂时,柘波骤然发力,抬脚踹向他的膝盖,腿风凌厉,带着十足十的力道。
岁晏眼疾手快,长枪杆横过来,重重砸在柘波小腿上。
“咔嚓”一声轻响,柘波疼得闷哼出声,额角渗出冷汗。
“郎君说了,不许任何人靠近你,没说不许我们动你。”岁晏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小小年纪已经带着北境军士特有的狠劲,“再敢动一下,我就废了你另一条腿。”
柘波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岁晏,却没有挣扎的力气了。
慕予狐疑地拿起弯刀,掂量了两下,发现刀身竟比看起来沉得多,刀柄内侧还刻着个模糊的“柘”字。
这刀想来十分重要,他把刀递给姜青野,姜青野接过,手指在刀鞘上摩挲片刻,收进了自己怀中:“他如此看重,或许有用。”
成将军的大部队已经顺利赶进兴庆府,城门的局势被彻底稳住,姜青野朝成将军走过去,与他说了说此处的情况。
眉宇间没有半点平息此事,立下军功的兴奋,倒是向来沉稳的成将军听得眉毛高高扬起。
她于高头大马之上,看着岁宴慕予两个抬着柘波越走越远,长鞭一指,沉声问道:“他们要去哪里?”
“藏到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的地方去,等着悬黎来审柘波。”姜青野重新提起了自己的枪,一声长哨召来自己的马,跃马横枪,调转马头与成将军相向而行。
成将军审视的目光剐过姜青野,“这是什么意思?连我也信不过了?”
姜青野面不改色回敬:“成将军在北境军中多年,青野自然是信得过的,但成将军背后的大相公和陛下,都有各自的盘算,青野也不得不多做一步打算,成将军心若坦荡,自然能够见谅。”
这既不是北境小将军的口吻,也不是佞臣姜庾楼的话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