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后,这“哼哈二将”在他的麻辣烫金字塔上,永远是最最顶尖的存在。
“我吃饱了,”陶怀舟从容不迫地擦擦嘴,但要排除他颤抖的手,“走吧。”
刑沐的碗里还剩一大半:“我还没吃饱。”
她平静得不得了。
然而平静并不比波澜低人一等。窗外烈日炎炎,空调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和麻辣烫中的油面筋不相上下。她就在上一分钟豁然开朗,或许婚姻并不是为了改变什么——在过去的五百多天里,她觉得她和陶怀舟的感情很好了,不能更好了,才迟迟找不到结婚的理由。
是她错了。
或许最好的婚姻是为了保持现状。
既然今天很好,既然今天的之前和之后都很好,牵挂、珍惜,渴望对视、交流、拥吻,她又何必选什么良辰吉日?就好比在直线上任取一点,就很好。
陶怀舟向来把刑沐的需求放在第一位,更何况是“吃饱”这种基本的需求,今天史无前例地夺了她的筷子:“打包,路上吃。”
是,刑沐是从邻市开车过来的,但她哪敢让陶怀舟坐驾驶位?
往小了说,陶怀舟刹车的技术能把麻辣烫全洒她身上。
往大了说,他们去民政局的路,就是黄泉路。
两害相权,她只好对没吃完的油面筋忍痛割爱了,还有贡菜和午餐肉,有缘无份,一律拜拜。
回家拿户口本时,刑沐让陶怀舟顺便拿上墨镜。她敢打包票,这男人会泪洒民政局。她脸皮厚是不假,但丢人还是能免则免。
拍摄结婚证上的照片,总不能戴着墨镜。
所以陶怀舟红通通的双眼终究是留下了铁证如山。
当天,刑沐还得回邻市。她把这一天视为直线上任取的一点,终究是有出入。和陶怀舟分别前,二人在车上亲得格外难舍难分。
心中仿佛有个新开辟的角落格外春色满园。
刑沐早就和陶怀舟聊过了婚礼,也聊过了蜜月——都是在床上聊的,按计划,被她用来四两拨千斤。
二人说好了,所谓婚礼不外乎请亲朋好友喝杯喜酒,蜜月则是去威尼斯。
也幸亏事先井井有条地聊过,不然到了今天这一步,至少陶怀舟的大脑是转不动的。
当晚,二人高效率地邀请了亲朋好友,喜酒就定在月底。
陶怀舟和刑沐在名单上有分歧:“我觉得人太少了。”
“我们得到这二十个人的祝福就足够了。”刑沐假模假式地对陶怀舟让一步,“你要是嫌少,你去大街上嚷嚷好了,嚷给两百个、两千个人听,听者有份。”
她只是随口一说,万万没想到陶怀舟会照做。
当然,他不会真的去大街上发疯。
他只是默默买了地铁四号线南端始发站的广告牌,内容只有五个字——我们结婚了。
那是他和刑沐最初产生交集的地方。
那里他们有好久没去过了。那里每天的早高峰时段,依然像沙丁鱼罐头的封装工厂。醒目的广告牌,没头没脑的五个大字,多少纾解了陶怀舟恨不得嚷嚷给全世界的渴求。
也再一次赢得刑沐笑盈盈地骂他:“有病啊你!”
然而陶怀舟更“有病”的还在后面。
刑沐一共拥有了两件婚纱。一件鱼尾,是她自己选的,要带去威尼斯拍婚纱照。另一件蓬裙,是陶怀舟给她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