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是她的反应,令西里尔审视数秒后,忽然点头:“可以。”
汉娜垂眸,她乖顺地起身,用简易的推车装起“乔治安娜”的尸体。目光落在那头黑发与脸上腐烂的疤痕时,滑过不易察觉的痛色。
她的动作很快,全程没有和伊莎贝尔交流。
只是擦身而过时,她听见耳边传来那个女孩极轻的声音:“无论如何,要活着。”
汉娜顿住,隐藏在黑布中的眼睛闪烁着晶莹。如果是普通的时刻,她也许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紧要关头,她只是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一闪即逝。
伊莎贝尔看着她的背影远去,一步、两步……推着尸体缓缓靠近西里尔。
汉娜的视线里,穿着白袍的男人模样不曾改变,依旧维持着神圣与高傲。
他全副心神都放在推车里的尸体上,丝毫没有注意到灰扑扑的修女。
是的,他从不会将心神放在不重要的人身上——而重要与否,谁又说得清呢?
乔治安娜曾经并不重要,可是突然在某一天,却超越了所有,成为他标榜爱的砝码,连尸体都要被妥善地收敛,甚至妄想有一天将她复活。
而此刻,“乔治安娜”的尸体正在淌水,逐渐暴露的尸体真容,一旦靠近,就再也无法隐藏——
汉娜却丝毫没有慌乱,仍旧稳步靠近,手缓缓垂落,刀锋在袖中一闪而过。
她等待这个机会很久了。
西里尔的身边守卫森严,从不许任何人近身。路德维希带给他的不仅是屈辱与冒犯,还有深深的危机感与某个关键抉择错误的懊悔。
懊悔,真可笑的懊悔。
距离一步之遥,汉娜脚步顿住。
西里尔的视线终于落在“乔治安娜”的脸上,刚要伸出手,目光却凝住——没有冰棺的遮挡,那头黑发映入眼帘,清清楚楚。
“黑色?”西里尔喃喃自语,手停在半空。
他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情绪,有震惊,有茫然……
黑色的头发?
她不是乔治安娜?
那她是谁?真正的乔治安娜在哪?
他保存这么多年的尸体,不是乔治安娜?是谁骗了他!
他几乎瞬间双目血红,前所未有的怒意涌上心头,就在爆发的前一秒,一道熟悉的声音近在咫尺——
“西里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