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片刻,声音低了下去:“晏唯,我很担心你。”
这句话像羽毛般轻轻落下,却重重砸在晏唯心上。一股暖流裹挟着酸涩涌上来,让她几乎要闭上眼去承受这突如其来的慰藉。
可就在这喜悦即将淹没理智的刹那,谈照新那句冷静到近乎残酷的话突兀地浮现:
“她从你这里得到过什么实际的好处吗?除了你的感情,她别无所求。这叫真心,是纯粹。”
真心?纯粹?
晏唯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一种莫名的不安就像这泛冷的铁质物悄悄缠绕上她的心脏。
她享受着姜弥此刻的坦白与靠近,却又无法克制地去想:她所能给予的,除了这身狼狈和病态,还剩下什么?
晏唯缓缓攥紧了掌心。
姜弥的指尖触到晏唯的皮肤,一股寒意顺着接触点蔓延开来。她看着对方低垂的睫毛,声音很轻:“什么时候你能毫无保留地信任我,没有算计,没有制衡,也许到那一天,我们之间才能真正变好。”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压下某种情绪:“只靠一时冲动的情感,不断互相质疑、不断让步……我不确定我们还能承受几次这样的循环。”
晏唯闻言,沉默好几秒,缓缓坐起身,她没有穿衣服,于是姜弥眼底便是大片的雪白,像一个漂亮精致而独一无二的雕塑。
她就那样靠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
火光摇曳的瞬间,姜弥看见她点烟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似是在用尼古丁压下胸腔里翻涌的焦躁。
姜弥静静地望着她吐出的烟雾,眼圈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来。晏唯或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那些日积月累的心病,早已让她变得草木皆兵了。
晏唯或许早就病了。
只是从来没有人察觉到,包括晏唯自己。
长时间的沉默在空气中凝固。
“晏唯,你在想什么?”
晏唯打了个冷战,她缓缓转过头,目光有些涣散,过了几秒才聚焦:“我在想我现在在做什么?也在想现在要怎么做?”她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可是如果一切都是错的,那为什么我是错的那个?”
她说着,忽然俯身靠近,声音低得像耳语:“我做的所有事,都是错的吗?”
她声音很低,可是姜弥却仿佛对深层的痛苦感同身受。
是痛,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恨。
恨谁,恨什么,晏唯自己也未必能说清楚。或许,是因为她认为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从来没让她看到好的一面。
就在这时,晏唯的视线落在姜弥手腕被铐住时留下的泛红痕迹上,瞳孔骤然收缩。
她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抚过那片发红的皮肤,像触碰一件易碎品:“如果这些都是错的……那你现在,厌恶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