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那边一番壮志踌躇的大业,黎盏端坐在椅子上,仰头望了望着快要通天的树屋。
“现在好了,是死是活,我得和你们那些个自作聪明的族人一起煎熬了。”
威逼利诱倒不可怕,他只怕息壤会用自己相关之事去蒙蔽段青玄。
他的脑子平常还管点用,一涉及到“黎盏”这两个字,什么情绪逻辑全成了浆糊,要是息壤和他说注入真元能解开自己身上剥生,想必段青玄二话不说便会动手。
现下只能期盼段青玄还有点自己思考,别那么蠢到发指。
他闭目打坐,浅浅睡了一觉。
小半时辰后,屋外传来脚步与嘈杂之声,黎盏推开门,以极快速度打晕了他门前看守的两个村民。
密密麻麻围绕在熔炉前的村民没有发现最后方的他,他们兴致高昂,仿佛要迎接新生,手中带了斧头,砍刀等等一切能准备的武器。
说来好笑,在这样无法使用灵力的地方,反而回归了最原始的工具械斗——管他三七二十一,抡着东西,谁力气大谁有理。
段青玄就在这群人中间,面上看不出异常,只十分真诚地向着那位八百高龄的老人问候:“……这是要迎接我吗?”
黎盏忍着没笑出声。
村民们面面相觑,疑惑地看向老人。
段青玄并不似想象中的虚弱,他们也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气运,可息壤神与安水乡共生,怎么会背叛他们?
可事已至此,凶狠得下一秒要剑拔弩张的氛围显然不能用“宾至如归,迎来送往”化解,一个中年男人再无法忍耐,打破僵局,高举起斧头:“上啊,还等什么?”
段青玄:“……”
他抽出不继,迎上一拥而上的村民。
这群人无声无息被“规则”压抑了数千年,现下第一次将“反抗”这个概念落实,打起来是一种原始的野蛮嚣张,棍棒刀斧乱舞一通,也不懂什么你来我往礼节道义,只觉得要赢下来,才有机会踏出这个困囿族人数千年的深渊。
莽也有莽的好处,段青玄几个避身,这群人武器不长眼,混乱中还有不少误伤,反倒更激起心中愤慨,血肉横了遍地,没一块是段青玄的。
只是能抗是一回事,想要抽身又是一回事,此地无法御剑,段青玄哪怕强撑再久,双拳难敌五六七八几十条数不尽的手。
堂堂剑尊也要精疲力竭,又不愿真的动手杀人,黎盏衣袂翩扬,从天而降,手中剑光雪亮,笑意闲然自得,信手挑开将要落在段青玄肩头的大斧头。
“哎呀,小剑修,一会不见,怎么这么落魄这个模样了?”
段青玄笑道:“这不是在等着我的美人相救么?”
黎盏:“谁要救你?我来看你笑话来啦。”
他们原先计谋没有成功,对付一个段青玄本就困难,还是碍于他有意不伤村人的情况,如今加上一个黎盏,更是难以为继。
那老人眉目狰狞,沙哑如烟的嗓音嘶吼:“你身上也有剥生,我们才是一样的人……息壤神和我们说过的,他害得你很苦吧,你杀了他,就再也不会痛苦,我们只是在将气运还于天地,到那时每个人,都能比现在过得更好百倍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