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青玄听着好笑,竟也跟着笑出声来。
“就因为这个?”
“这个还不够吗?他怎么能在我面前夸别的男人……”
“确实够了,如果黎盏也在我面前夸别人,光想一想我就恨不得那把剑去把对方砍上几遭,可惜他太爱我了,我就是他眼中最厉害的人……”
怎么能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李儒简直想把自己耳朵戳聋。
药庐前有几棵梨树,是从前给朝岚山播种时黎盏顺手带走的种子。
他觉得药峰沉闷,也要为崔平鸿添点其他颜色,于是百年过去,这几棵梨树同样长大,生出了满树白花,暖风一吹,扬满屋檐与庭院。
段青玄像是想起什么,熟练起身,从墙边拾了把铲子,顺着梨树下挖。
两铲,果然土中挖出了一壶陈年女儿红。
开壶酒香四溢,段青玄畅快干了一口,浑身舒爽。
“你喝不喝?”
李儒说:“你看我现在像能喝的样子吗?”
段青玄哈哈大笑:“我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呢。”
李儒其实馋得很,骂骂咧咧,啐他一口,道:“剑尊算什么,你就是个狗屁。”
“说对了,就算个狗屁,”段青玄一样骂道,“他们叫我剑尊,叫我首席弟子,叫我大师兄,这些名头都太大太重了,我承受不来。好像多了这些头衔,我就不再是我,是一个变得高高在上的人。”
“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想不想要这些头衔,要不要当这个剑尊,我莫名其妙就成了常华剑宗的骄傲,剑道的骄傲,连想娶一个心爱的人都要经过考察,衡量,被迫用我的自由,我的尊严去换取……要是我当初能再果断一点,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李儒道:“登高必跌重。”
段青玄喝光最后一滴酒,眯了眯眼,意犹未尽:“是,我站在剑尊这个位置太久了,当一个别人眼中的神也太久了,也自然有很多人等着我摔落下来,粉身碎骨。”
李儒闭上双眼:“我是最期待的那一个。”
段青玄又笑,砸了酒壶,提着剑往峰下走,身形逐渐隐在灼目的日光里。
……
“朝哥,不是,段,段师兄,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喝那么多酒,要不要歇一下,你在这别动,我去给你拿醒酒汤。”
段青玄道:“酒味重一点而已,这点酒还醉不了我。”
随着去年年末王二考入外门,他也终于不用再日日当值,从长青峰搬到了紫极峰,膳堂也缺失了一位年度最受欢迎大厨,弟子们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