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第十六日-世事如烟-韦力
手被反绑在身后,脚踝也被紧紧捆住,但郑达还有头。
郑达的额头猛然撞向矮个子的面门,鼻梁喀嚓折断,不待矮个子有所反应,又是一下,随后是第三下、第四下。
郑达不敢留力,也不顾扯动伤口带来的撕裂剧痛,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力气,只求能击倒对方。
郑达手脚被绑得严实,一旦对方脱离他有限的活动范围,死的只能是他自己。
额头黏糊糊,剧痛难当,不知是矮个子面门上溅出的血还是自己的,但郑达如何顾得许多,只一下又一下死命朝矮个子面门撞去,直到对方脸上血肉模糊,软软倒下。
头部剧烈撞击,有些晕,郑达轻微晃了晃头,扑倒在矮个子身上。
被郑达连续撞到面门,矮个子整个面部已经凹陷进去,嘴巴微张,已经是只有进气没有出气。
郑达从矮个子身上滚落,背对对方,被反绑的手一寸寸艰难挪动,慢慢靠近矮个子腰间的短匕。
之后的事情相对简单,郑达手握短匕长跪,割开脚上的绳索,然后反握,将捆在腕间的绳索慢慢割开。
手上的绳索花掉了郑达更多的时间,还好几次刺到手臂,在手臂划开一道道血口。
手一旦解放,郑达也不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矮个子是死是活,毫不犹豫将短匕当胸刺下,走到门边,短匕插入门缝,将绞在门外的门错挑开,闪身出门。
门外是一条不宽的巷子,将近正午,天上布满阴云却不下雨,空气燥热,惹得人心也燥热。
郑达刚刚杀了一人,却意外的冷静,撩起衣摆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额头生疼,衣摆上全是血。
见巷内无人,他走到一口大陶罐边,用手舀出些水来,将脸上的血擦去才发现额头竟伤得不轻。
走出巷口,确认所处的位置,郑达朝弼人府快步走去。
郑达从关押他的小屋出来,拖着伤腿,急匆匆赶回弼人府。郑达心急,因为韦力现在应该还在戴氏坊的那间破败茅屋旁,守候绝无可能去那里的计五,他必须在韦力醒悟之前回到弼人府去,只有那里,才是目前安全的处所。
一夜未归,今日又过了一半,不知道顾七有没有再问出什么,郑达早忘了巫医说的不要扯动伤口,不自觉又加快了脚步。
路遇一对巡街的军士,郑达叫住领头的什长,在什长疑惑的目光下出示腰牌,弼人府主事,凭腰牌可以调动一个什的军士,什长见了腰牌,当即顿戈一礼,叫三名军士护送郑达回弼人府。
弼人府中,顾七正在明堂前打盹,黎逢也在,昨日抓获了梅图,心里轻松,与其他人在说笑。听说郑达来,黎逢当即跟随进屋,走到门边,轻轻踢了顾七一脚,叫醒顾七。一同进屋的还有弼人府的巫医,见郑达身上似个血人一般,手忙脚乱去了医箱,跟在郑达身后不住埋怨。
郑达不管巫医念叨,直接对黎逢下令:“多带几个人去戴氏坊,那间茅屋的周围,有任何可疑的人,全部都抓来,要快!”
黎逢见郑达如此狼狈,口气不容置疑,当即也不多问,抱拳喝了一声“唯”,走出明堂,大声吆喝叫人,一起出了弼人府。
黎逢出门,郑达转向顾七,沉声问:“昨日与梅图勾连的究竟是何人?”
韦力既然昨夜在邓府外掳走自己和卢治,那昨日抓的那人定然不是韦力,究竟是何人,这是郑达首先需要问清的事。
顾七瞟了一眼巫医,欲言又止。
巫医正解开郑达衣襟,察看肩上伤势,见顾七欲言又止,便要告退,被郑达挥手制止:“果老是弼人府旧人,曾救过我的性命,我信得过果老。你说吧!”
“是!”顾七俯首,对巫医一礼,算是为适才的屋里表达歉意,道:“是王子府上的府卫叶二。”
“二人是分开审讯的,口供完全一致,小的担心昨夜突审,难免有些偏差,今早再审,仍是一般。小的以为,夜长梦多,请大人当机立断,今日便擒住王子见,交给小的来问,不怕他不如实招来。”
顾七越说越兴奋,事涉图谋刺杀右相,是件了不得的大案,若是能在其中立下功劳,自己这个当年殡舍替人收尸的舍人,如今已弼人府的令史,若能在右相面前建功,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成为主事郑达的副手,那该是如何光宗耀祖的事啊!
只是想想都让人激动,顾七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向郑达,希望郑达能够首肯。
顾七很失望,因为他看到郑达无力摆摆手。
郑达看着顾七,心中也有些许失望。
有些事情,顾七还是看不透,这一点,顾七比不上黎逢,更比不上卢治。
自己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当时只顾着逃命,临走还在矮个子身上补了致命一击,竟未想起该问问卢治被关在何处。
“今日有谁见到卢治?”郑达问。
顾七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