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周类与索弜的故事(六)
子永目下已把索弜引为心腹,接到右相大人的密信后,连忙叫来索弜,商量如何处置。
右相大人的信有两层意思,先说了组织村邑自保抗羌事,对子永和索弜颇多赞赏。又说目下周国对羌方多有绥靖,少有牵制,要子永关注周方动向。
“右相大人的意思,怕是想要周方有个对羌强硬的人出来。”索弜犹豫着分析,不肯定自己的猜测。
“是要我们看周国对羌人谁软谁硬?”子永也不肯定。
“只怕是这意思。”索弜道。“大商现今受多方牵制,定是要我等逼周国拿出强硬态势,牵制住羌方,以免大商牵绊过多。”
“要高圉对羌方强硬,怕是难能啊。”子永叹息道。“高圉大人的通婚政策已经数十年,如何能骤然转向?”
索弜忽然想到周类,对子永道:“周类与我等抗羌,倒是没留余力,此人可用。”
“周类即便可用,却无职无权,左右不了大局。”子永摇头。
高圉换了周质组织乡民抗羌之事,周质对此却不冷不热,已经有好几个村子被洗劫。而且因乡民反抗,羌人凶性大发,动辄血洗,不留活口,弄得周边村落噤若寒蝉,羌人未到,便已跑掉大半。
子永想到这,便有些牢骚:“可惜,周类正在酣处,却平白被换掉,换了他的大哥周质来。”
子永好不容易因索弜来此,换得大好局面,正踌躇满志,想要建立一番功业,而今周类被换,来了个并不热衷于此的周质,弄得子永只能徒唤奈何。
右相大人密信中的首肯,恰足让子永越发懊恼。
“我有一计,或可奏效。”
“什么?快说!”子永身子前蹿,凑近索弜。
“却是险招——若成时,你不需谢我,若不成,却不许怪我!”索弜看着凑近自己的这张急切的脸,缓缓说道。
“不怪!不怪!”子永连声说。
“兵行险着。此事得两分——对周,挑起周类斗周质……”
索弜话未说完,子永连连摇头,打断他的话:“周类对大哥周质信任无比,如何挑得动?”
索弜笑:“恰是因此,挑动了才更有奇效!”
子永坐回原处,整整衣衫,摆出好整以暇的样子,语气却仍急切:“如何挑得动,且说说看?”
“周类庶出,其母乃是羌女。高圉、亚圉虽与羌方通婚,骨子里却瞧不起羌人,因此周类虽能干些事,却被高圉、亚圉防贼也似,丝毫不与权柄。若说这次周质代他,乃是出于周质本意……”索弜说到这,却不往下说。
子永听了,心领神会,哈哈大笑:“若是我最信任的人一直在背后算计我,我不知道便罢,若是知道了,自然会勾起无名怒火!”
笑罢,对索弜说:“此计大妙!只是太过阴损。他日若你与我为敌,我定先杀了你!”说罢又大笑起来。
“弜何敢与公子为敌!”等子永笑完,索弜正色道:“只是此乃险招,若是不成,只怕你我仅剩得性命回大邑商,建功立业之说,便无从谈起了。”
“富贵险中求!”子永虽是纨绔,却自有一份胆色,“你说过,越是有事,越易建功。若非如此,难道当真要我男任终老么?!”
“你说此事两分,这是对周,另外呢?”
“对羌。”索弜沉心静气,缓缓道来:“我手下阿兄、阿弟乃是羌人,据他二人所言,近日来袭的,与前些日子前来劫掠的,虽同为羌人,杀掠行事却不相同,显然不是来自同一种姓。现今的羌方,主事的乃是赤乌部,近日来袭的,却是博隐部。”
“所以呢?”子永问道。
“助弱者攻强者!”索弜道。“公子有五千斤铜金,若全部铸戈,可铸四千。若是铸羌人直刀,亦可上千。羌人部落,所缺者铜金,若是公子相助一方,引得赤乌部与博隐部缠斗,亦是大功一件。”
子永闻言大喜,片刻后,又迟疑道:“铜金原是赐与周方,以右相大人所言,我不过是代为管理,如此行事,是否有越俎代庖之嫌?”
“事急从权,却顾不得许多了。”索弜坚定地看着子永。“若是顾虑,单是挑动周类之事,已是大大的不妥了!”
抗羌一事由周质主理后,周类便不再来子永处,不得已索弜又去往周类窑洞去寻他。
周类见索弜来,有些意外,连忙叫人备上酒食。
“近日羌人肆虐,侵田土,掠牛羊,屠人口,公子永一筹莫展,我亦是无法可想,想要找周质商量,却遍寻不着人。不得已,特来向公子问计。”索弜浅浅抿了一口酒,放下酒碗,对周类说道。
“我已不问此事,计无从出,问我何益?”周类心灰意冷,灌了一大口酒,放下酒碗,自有下人趋前斟满。
“先前听子永说,公子滴酒不沾,是个沾唇即倒的,怎的喝得这般大口?”索弜装作吃惊的样子。“看来果然是公子所说,弜又妄信人言了!”说了摇摇头,做深自责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