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挣脱保镖的束缚蹲到老太太身边,见她双眼无神,有些神志不清的模样,顿时怒火中烧。
“你们!把我妈逼成这样,开心了吧?!满意了吧?!”
他抱起老太太,低头朝着门口的方向就想逃跑。
心疼老太太不假,但借此脱身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不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瞬间就被保镖拦下了去路。
薄薄的布料被肌肉撑开,他的身体犹如一张紧绷的弦,嘣的一声被身后的沈怀清挑断。
“放心吧,你的安乐日子也要到头了。”
……
大喊大叫的方致和意志混乱的方老太太被带走之后,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平日里精神矍铄满面威严的老爷子染上了一丝颓意,双手用力撑着身旁的椅背才不至于倒下。
他苍老又沙哑的声音带着忐忑与悔意,对自己儿子说:“怀清啊……”
“爸。”沈怀清面对着他,抢断他欲开口的话,嗓音中满是压迫,目光不带焦距。
“从今天起,我与慕时庭庭便搬离沈家。儿子不孝,没法再在您身边照料,请您……多加保重。”
或许他可以说服自己,老爷子在这些事中并没有做出什么实际性的伤害。因为即便他没有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叶杉妮的示好,依照叶杉妮的性子,也未尝不会走向这条路。
但他偏偏就这么接受了,像是一块石子膈在沈怀清的心里,不疼却又无时无刻提醒着自己。
“怀清,你这是……这是要和我们断绝关系吗?”老太太还未回过神来,失声大喊。
“怀清不敢。”他朝着两人深深鞠了一躬,慢慢闭上了眼,“儿子只是不想之后的日子里不断想起这些事,希望母亲成全。”
咚——咚——咚——
远处的钟楼发出沉闷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击打在老两口的心上。
老爷子按下老伴想去挽留的手,摇了摇头,将她带回房间。
“由他去吧,给他点时间,由他去吧……”
那个在战场上受伤也不曾弯下腰的老人,此时佝偻着前行。他的步伐越来越沉重,渐渐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中。
沈庭舒心情复杂。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原主过去的一切,但只需要几段短小的片段,便能想象得出原主过往的日子。
形同孤儿般的漫长岁月;被磨出棱角的性格;过刚易折的生命。
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她的至亲所造成的。
她被荣玥拥在怀里,轻轻闭上眼,第一次哭出声来。
沈怀清心疼地拍着她的头安抚,忍下泪意,对荣玥心怀抱歉地说:“以后要辛苦你和怀晏了。”
他不可能放任自己的父母不管,但如非必要,沈怀清觉得自己怕是不会再踏入这里一步了。
荣玥摇摇头,嗓音里带着叹息和失意:“我理解的。只是过些日子怀晏回来,怕是要大闹一番了。”
……
沈庭舒哭累之后心神俱疲,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她看见了原主的另一个人生。
婴儿的啼哭声在房间内响起,年轻的女人躺在病床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紧紧贴在脸侧,面色还未缓和过来,眼里却含着藏不住的疼爱与笑意。
一旁的男人动作笨拙地将襁褓里的婴儿抱至跟前,手臂僵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用劲儿。
“当心把她摔了!”
女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嗔地虚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拉下襁褓的一角,露出里面婴儿的面庞。
“你看,像不像个猴子。”
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脸蛋红彤彤的,五官还未长开皱在一起,说不上好看。男人说着还做了个鬼脸,模仿婴儿的表情。
女人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不悦地道:“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