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清脆,原来白衣下是个姑娘。
她声音有点不耐,说着就要上前关门。女子却先她一步用脚抵住了门,淡声开口:“此病不随空气传染,不必掩口鼻。这种天气穿着这一身衣服,岂不给自己找罪受。”
白衣姑娘气愤道:“你——你是何人?竟在此口出狂言!”
“在下苏临月。”
白衣姑娘顷刻傻了眼,不可置信道:“苏……苏神医?!”
“神医不敢当。”女子摘下面纱,轻轻一笑,“回春堂骆大夫可在?”
*
谢槿语百无聊赖地坐在亭子里吃葡萄。
夏日午后格外炎热,饶是芙蕖拿着扇子不停在一旁扇风,她额间仍密密麻麻沁出细汗。
好在葡萄是冰镇过的,入口沁甜,冰凉的汁水爆开,能暂时扫去几分扰人的暑气。
她低头吐籽,小巧的瓷盘里葡萄籽堆成小山。又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被人褪去外衣递到嘴边,她舔了舔微微发涩的嘴唇,摇了摇头。
一道温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不吃了?”
“嗯。”她下意识看过去,对方点点头,不急不缓地把葡萄塞到自己嘴里,拿过桌上的帕子仔细地擦拭手上的汁水。
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白净,一看就养尊处优惯了,即便是几处厚茧,也无不彰显着这是双握笔拿剑的手。
白玉扳指被他重新戴回去,那双手顿时从方才的泥泞不堪恢复成往日的矜贵模样,即便是他面前摆了一整盘的葡萄皮,也很难让人将这双手和替人剥葡萄这一行为联系到一起。
谢槿语托着腮,静静地看着他,像欣赏一幅画。
一面想着,她一面思忖着他连日来的所作所为。
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日日黏着她不说,更是三五不时替她剥水果扇扇子,甚至捶腿捏肩。
她并不常吃葡萄,因为麻烦,与其为了几口弄得满手粘腻,不如不吃。
但有天竹影几人不知从哪弄来一大筐新鲜葡萄,看得她垂涎欲滴,跃跃欲试,本想叫芙蕖剥几颗尝尝鲜,哪想到还没等她开口,就有一颗剥好了的送到面前。
她实实在在地愣了下,鬼使神差地咬了下去,还差点咬到他的指尖。
他看起来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一大颗葡萄愣是只剩下半块果肉,而她吃进嘴里的,大概只有一半的一半。
万事开头难,有一就有二——她就这样就着皇帝的手吃了半个月的葡萄。
有天算账的时候她都忍不住想,这天子亲自剥的葡萄若是拿去拍卖,所得的钱是不是能再盖十座粥棚了?
她还真是暴殄天物。
“在想什么?”
温柔的话音将她的思绪拉回,微风拂面,她便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赵珩眉梢一挑:“据我所知,城内外的粥棚足以接济眼下的灾民,应无需朕亲自卖艺。”
芙蕖在一旁憋笑,谢槿语噎了噎,嘟囔道:“我就是随口一说。”
话音方落,唇边传来柔软的触感,他用帕子仔细拭去残留的汁液,目光专注。
谢槿语动作一顿:“我、我自己来。”
赵珩收回手:“好了。”
她尴尬地缩回手,“嗯”了声,扭头去看池塘里的鲤鱼。
男人眼神柔和下来,静静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