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临钰静静与她对视,目光深得像藏着一片海:“怀疑这是不是梦?”
被他一语道破,令璇反而冷静下来。
她垂下眼,唇角轻轻一勾,笑意却冷:“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向来如此。”微生临钰淡淡道,“一旦觉得不对劲,就会先怀疑自己,再怀疑周围。”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但这一次,你确实已经醒了。”
他说着,抬手在她眼前轻轻一晃。一道极淡的灵光在他指尖一闪而逝。
“这不是梦魇能模仿的。”他道,“你若不信,可以试着运转一丝灵力,自己感受。”
令璇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眼前的人明明样貌分毫未变,可他此刻这份无微不至的关心,却让她心里隐隐发紧。
微生临钰向来嘴毒,说话冷嘲热讽居多,极少会用这种近乎耐心的语气对谁。如今他这样小心周到,反倒显得格外反常,让她不由得疑窦丛生。
片刻后,她忽然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刚才,在我昏迷的时候,做了什么?”
微生临钰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
他沉默了一瞬,才缓缓道:“我只是守在你身边。”
“只是?”令璇笑了一下,笑意却不达眼底,“你何时学会用这两个字来敷衍人了?”
微生临钰看了她一眼,没接话,只抬手扶了她一把:“先回去好好休养。你神魂未定,站久了无益。”
他语气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她多想。
令璇也不再追问,任由他扶着,顺着山道一步步往宗门内走去。
山风拂过,吹动两旁灵木枝叶,发出簌簌轻响。
越靠近宗门,灵气便越发浓郁,殿宇檐角的风铃在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音。
一切都与记忆中别无二致。
然而,随着山门在望,令璇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本该在山门前值守的弟子不见了,连巡逻的队伍也没有踪影。
“今日宗门大封山?”她随口问了一句。
“不是。”微生临钰答得很快,“只是你刚醒,我让他们暂时不要靠近这一带。”
“你似乎比我了解崇岚宗?”令璇淡淡道。
微生临钰没有否认:“你昏迷时,我有嘱托他们,我谨慎些,总没坏处。”
两人穿过山门,沿着青石铺就的大道往里走。
按理说,这个时辰,宗门内本该人声鼎沸——有弟子在演武场练剑,有杂役在廊下奔走,还有各峰弟子往来传讯。
可此刻,一路上却出奇安静。
偶尔有几声鸟鸣,从远处林子里传来,反倒衬得这片宗门愈发空旷。
直到转过一处月洞门,前方终于出现了两个人影。
“你看,那就是——”
“小声点!别被听见了!”
两人说话压得极低,却没完全压住。
令璇脚步微顿。
她听力本就极好,再加上此刻心神紧绷,那断断续续的几句,竟被她一字不落听进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