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未停歇,走进佟惜雨的所住客栈,上二楼拐进另一侧长廊深处,步入一间清雅厢房。
“你便是如此行动的?”
那人端坐一旁,周身气压低到骇人。
佟惜雨垂首,道:“对不住,冯相。”
“砰!”
冯砚修猛一拍桌案,气得站起身,指着她骂:“佟惜雨,你放肆!”
见他动了真格,佟惜雨双膝跪地,认错态度端正。
“若烛火点了火药,地窖瞬间被火光冲炸,你待如何?
你有想过自己能否活着?
想过地窖虽毁,你的仇人仍畅然活着吗?
想过这世上,还有在意你之人,他们要如何活下去?!”
冯砚修每问一句,佟惜雨脊梁便弯一分。直到最后,泪突然落下,“啪”一声砸在地板。
眼前人顿了一下,平复情绪,替她回答:
“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想,只为自己畅快。”
说完,冯砚修再不理她,推门离开。
一开始只是落泪,后来抽泣,再后来捂脸痛哭,佟惜跪伏在地,头抵在地板,不住颤抖。
良久,冯砚修依旧没回来。
佟惜雨跪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天色大亮。
屋外喧哗渐起,人烟稠密,室内却无比凄冷。
“扣扣”两声,有人敲门。
佟惜雨这才抹把脸,起身开门。
脸颊的泪早已干尽,她这抹泪动作只是自我安慰。
“佟员外。”那人知她身份,恭敬低头,“主人说,若您休息好,请继续完成任务。这家客栈已被买下,您尽可留下行踪,传递消息。”
“遵命。”
见冯砚修虽离开,但并未中断她的行程,佟惜雨松了口气。
的确,她还有未完成之事。
她需要找到相关证据,证明私运军备的幕后黑手是否为宁亲王。
她炸毁佟家大院,是不愿昔日乐园成为十恶不赦之地。但若真点燃火药,佟家大院毁于一旦,这私运军备的罪责恐怕只能止于佟家。
不如守株待兔,静待佟寿年,也就是现任佟氏主家,联系下一位转运人员,直至这批军火到达最后终点。
老天,没让她等太久。
几日后,佟家后门再次大开,一辆辆马车侯在深巷。从后院厢房的屋脊看过去,搬运人员训练有素,将地窖里的军火一一抬出。
佟惜雨能看见佟寿年手中拿有一账册,在他们漕运过程中,一边拿笔勾画,一边跟后巷马车下来的贵客核对什么。
为何称贵客?
原因很简单,当年将她驱赶出佟宅时,盛气凌人的佟寿年如今在那人旁边,点头哈腰。
一时辰过去,地窖搬空,佟寿年将账册交予那人,恭敬送出门。
证据,是那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