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者,不该,也不会生气。”
女孩的语气平淡轻缓,和性子一样。无论如何寻觅,都难找出一点不符的情绪。
不管冷嘲还是热讽,都和拳头打入棉花一般。
燕玓白的唇角倏地绷直,说不上来的烦。
前几日还能回句嘴的人,突然将假脸扣在了血肉上。
他冷笑:
“你还真是个尽职的奴才。”
青青俯首:“侍奉陛下是奴之幸。”
少年嗤之以鼻:“滚。”
*
“王大监今日告假?”
“出宫采办些物什。”
路过的小太监恭维完了,得来这么一句,忙笑:“是为了那位公主吧?”
王大监未说不是,小太监心中便有了数。
面白无须的男子换上便装持牌出宫,七拐八拐到一茶馆,微低头,抬袖遮脸上了楼。
老板娘一见,立即呈来一把钥匙。
男人接了,顺之来到三楼厢房。床榻矮桌一应俱全之所。
里头早坐了一个精心打扮过的女子,见声响,放下手里篦子横眼:
“来了”
他便笑,上前揽住人。地上眨眼功夫铺了满地衣物,云雨过后,王大监撑首,俊秀的面庞低垂:
“阿芝,你那位小妹妹很厉害。若非她帮你们休沐,你我倒难成今日的床笫之欢。”
吴玉芝抹了抹唇上被舔花了的口脂,贴着他胸膛冷哼:
“王避,你今日出来是为那悉芳公主采办吧。这点功夫还要约着我来一场,倒真是急色。若你是个有把的,后院的姬妾怕要装不下了。”
这话若是旁人说头已经掉了。王大监却没生气,反而更加笑得欢:
“你生的又不美,还爱醋。若我真有把,或许便不会瞧上你了。”
吴玉芝瞪眼,狠狠拧他腰一把:“说正事。我记得那小皇帝十分敬爱这个姐姐。你可否帮我换到那去当差?若我有前途,你岂不是能减些忧愁。”
一说这,王大监笑意骤歇。揽紧了人,他亲她唇一下,淡道:
“这些不是你该涉足的。阿芝,你究竟何时才能知道我是在护你?我尚且如履薄冰,你去,我只会走得更小心翼翼。若是不巧蒙难,难保我会和你断了这段情。”
“你要实在不愿意住掖庭,我能调你去文德殿整理书册。旁的,不可。”
“我还有事。这钱你拿着,东市的胭脂铺子出了新花样,你且买来玩玩儿。”
衣裳重新上身,他似想到了什么,回首凝床上生闷气的女子。见她十年如一日地爱耷嘴,又笑一笑。
“如今的景象,焉知多久变天。陇南萧家此战一举成名,你可曾想一想代表什么?阿芝,你不该将眼光都放在后宫。”
“若朝堂更迭…”
他叹:“这些我本不该和你说,罢了。她也算聪明,在宫中对你们避之不及,你们安全不少。”
“我会暗地帮一把那丫头,就当她替你完成执念。到底造化如何,看她自己了。”
夜里,青青听到邓猛女这些话,不免有所思。
“王大监竟然会和吴姐姐说这些吗?”
“我也不大懂。”
“刘媪最近如何了?”
“她啊,老样子,整日板着个脸。你走了之后,那里也没意思了。往后我又不能常来,真不知道这日子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