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昨晚遇着事情了吧,那些人里,有一个我认识。”陈墨低着头,手指绞得发白,“是我表哥找来的人。说有人想拦住你们查李书航的事,让我帮忙拖拖时间。我真不知道他们会动刀子,我真的不知道!”
苏启明的心猛地一紧:“你表哥?他怎么会掺和到这件事里?”
“他说当年李书航出事的时候,他就在那附近。”陈墨的声音发着颤,“亲眼看见了全过程,这么多年,一直没敢说。现在看到你们在查,他觉得是时候把真相说出来了。”
“你表哥现在在哪儿?”钟不晚的目光锐利了几分。
陈墨报了个地址,城南老工业区的一家汽修厂。
三十分钟后,三人站在了汽修厂门口。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车间里走出来,身上穿着沾满油污的工作服,右手虎口处果然有道疤。只是那疤看着很新,还结着痂。
“我是赵强的表弟,赵刚的侄子,我叫赵志伟。”男人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沉,“我叔,赵刚三个月前就没了,脑溢血。”
他领着三人走进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铁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沓泛黄的照片,还有几张手写的信纸。
照片全是偷拍的,角度隐蔽得很,可画面里的内容却让人心里一沉。李书航站在窗边,背后有个人正伸出手,狠狠朝着他的后背推去。那个推手的人,正是赵刚。
“我叔这辈子,就活在那一下的愧疚里。”赵志伟的声音低哑,“当年有人给了他五万块,说只是吓唬吓唬李书航,不会真出大事。可我叔没控制好力道……”
他顿了顿,喉结滚了滚:“李书航出事后,王振业又给了他五万,让他赶紧消失。我叔拿着钱跑去南方,改名换姓躲了二十多年。临死前,他把这些东西交给我,说要是有人查这件事,就把东西交出去。”
苏启明拿起一张信纸,是赵刚的忏悔书。字迹歪歪扭扭的,可每一笔都透着一股子撕心裂肺的悔意:“我每天晚上都梦见那孩子掉下去的样子,我不该贪那五万块,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他家里人……”
铁证就摆在眼前。
“但这些还不够。”钟不晚翻着照片,眉头皱得更紧,“只能证明是赵刚推了人,没法证明是王振业指使的。况且王振业已经死了,法律上根本没法追究。”
“所以我们需要更直接的证据。”苏启明看向赵志伟,眼神恳切,“你叔有没有留下什么和王振业的交易记录?转账凭证,或者录音之类的?”
赵志伟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王振业那人精得很,全是现金交易,一点把柄都没留下。”
线索好像又断了。
就在这时,钟不晚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转身走到门外接电话。
五分钟后,他走回来,脸色凝重得厉害:“我朋友查到了新消息。当年王振业实验室的资金,是从一家叫不淮好易的投资公司来的。李书航出事前一个月,这家公司给王振业的个人账户转了一笔五十万的咨询费。”
“不淮好易……”苏启明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这家公司现在还在?”
“不仅在,还越做越大。”钟不晚调出手机里的资料,递到苏启明眼前,“创始人叫周远,今年六十五岁。他的独生子周浩,现在是不淮的CEO,当年就在A大读金融,还跟王振业合作过项目。”
时间、人物、动机,一下子全对上了。
“所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是这样。”苏启明一字一顿地梳理着,后背的寒意直窜头顶,“不淮好易看中了李书航的研究,想花钱买断。王振业借着导师的身份从中牵线,李书航不同意,他们就设计陷害,最后干脆杀人灭口。”
“不止这些。”钟不晚补充道,语气冷得像冰,“我朋友查到,不淮旗下有只对冲基金,连续十年年化收益率超过百分之三十。这在业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十有八九就是用了李书航的模型。”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报警吗?”
“报警需要更扎实的证据链。”钟不晚看向赵志伟,目光沉沉,“你愿意出来作证吗?指认你叔当年的行凶过程,并且把这些照片交出去。”
赵志伟犹豫了,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我知道这事儿有风险。”苏启明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忍,却又无比坚定,“可李书航等了二十多年,他的妹妹更是等了一辈子。总得有人站出来,给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
过了好半晌,钟不晚拿出手机,打了一个数字,“我可以给你一定补偿。”
赵志伟抬起头,重重地点了点:“我作证。”
离开汽修厂的时候,夕阳已经沉到了天边,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色。
陈墨回学校准备材料,赵志伟去联系律师。苏启明和钟不晚开车回别墅,车厢里安静得很。
半路上,苏启明忽然开口:“你为什么要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