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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党宣言的理论内容与历史唯物主义的形成121（第2页）

《共产主义原理》是《共产党宣言》的直接基础和预定方案，《共产党宣言》的提纲来源于《共产主义原理》的结构。不妨注意一下《共产党宣言》前两章理论总构成的独特性，以及这两章的逻辑结构。

在第一章——“资产者和无产者”——中论证了共产主义革命的必然性。这一论证合乎规律地来源于唯物主义历史观。阐述就是从这个历史观所必然得出的一个重要概括开始的：“至今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128]然后也从这个观点来考察现代资产阶级社会。这个社会日益分裂为彼此对立的两个对抗性阶级——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接着分析资产阶级社会这两个主要阶段的发展和斗争。这一分析实质上就是对共产主义革命的两个主要的物质先决条件的分析。该章的前半部分研究了在资产阶级统治和领导下曾经发生的新的生产力的发展，而如今这种生产力的发展已经强大到资产阶级关系所不能容纳的地步，因而需要废除这种关系。该章的后半部分则研究了现代无产阶级的形成和发展过程。由于资产阶级的生产关系已成为束缚现代生产力进一步发展的桎梏，无产阶级就将不得不成为废除这种桎梏的客观力量。这第二部分是以这样的转折开始的：“但是，资产阶级不仅锻造了置自身于死地的武器；它还产生了将要运用这种武器的人——现代的工人，即无产者。”[129]这一章最后以这样的结论结尾：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

可见，《德意志意识形态》的主要成就——揭示了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辩证法，以及共产主义革命的两个物质先决条件等，为第一章的理论概念和逻辑结构奠定了基础。

第二章题目为“无产者和共产党人”。在本章一开始作者就对这一题目直接加以考察。总体说来，对社会进行共产主义改造的行将到来的进程是本章的主题。因此在第一章里研究革命前的发展，在第二章里则研究革命后的发展。作者沿用第一章的基本结论，在第二章一开始就接着写道：“共产党人的最近目的是和其他一切无产阶级政党的最近目的一样的：使无产阶级形成为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的统治，由无产阶级夺取政权。”[130]作者后来在发展马克思第一次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表述的关于共产主义是现实运动的思想时，表述了这样一个重要论点，即共产主义是无产阶级运动的理论表现。

第二章的重要篇幅是以辩证形式出现的，它驳斥了有些人对共产党人的指责，说他们想消灭：（1）财产；（2）家庭；（3）民族、祖国；（4）宗教和道德。财产问题涉及个性、劳动的促进因素、教育三个问题；家庭问题涉及教育问题；宗教和道德问题则扩大到整个社会意识问题。

初看起来，上述四点反批评仅仅驳斥了最为流行的对共产党人的指责，但进一步研究以后便可发现，其所以要按这样的顺序提出这几个问题，不仅不是偶然的，而且是受一定的内在逻辑制约的。前三点符合三种类型的社会关系：生产的（所有制）、家庭的、民族的。它们被看作是三种不同水平或范围的关系，即社会、家庭范围的关系和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既然社会意识形式是社会存在所派生的，既然社会关系决定意识形态的上层建筑，所以紧接着上面三个问题就必然是第四个问题。

通过以下的对比可以证实这种解释的正确性。《共产党宣言》第一章的一个地方以同样的顺序列举了同样的内容：“在无产阶级的生活条件中，旧社会的生活条件已经被消灭了。无产者是没有财产的；他们和妻子儿女的关系同资产阶级的家庭关系再没有任何共同之处了；现代的工业劳动，现代的资本压迫，无论在英国或法国，无论在美国或德国，都是一样的，都使无产者失去了任何民族性。法律、道德、宗教在他们看来全都是资产阶级偏见，隐藏在这些偏见后面的全都是资产阶级利益。”[131]

这个对比表明，这样的顺序（财产——家庭——民族——意识）是《共产党宣言》的作者们所明显地意识到的，而这样的顺序也确实符合他们的总的唯物主义观念。按照这种观念，社会结构也由一系列环节，即生产力——生产关系和其他社会关系——政治上层建筑——社会意识形式所组成。

在这方面值得注意的是，正是《共产党宣言》第一次把“生产关系”和“全部社会关系”[132]直接区别开来，而在同一时期的其他著作中，生产关系和社会关系往往在一定意义上被等同起来。[133]

有趣的是，在还保存着的第二章的一页草稿里，就在关于财产那个片断的末尾，马克思针对共产主义的资产阶级反对者写道：“你们否认最明显不过的事实，你们不得不否认它们。你们是倒退的空想家。”[134]《共产党宣言》的作者在驳斥反对者的指责时，还对未来的共产主义社会的有关方面作了这样那样的描述。然后，作者又回到了当初写第一章结尾时引导读者的那个时刻——在第二章结尾的三个问题：无产阶级革命、过渡措施、对共产主义社会的总的描述。

这里非常明确地表述了无产阶级专政的两个总任务：第一，逐步夺取全部生产资料，并把它们集中在无产阶级国家手里，即将生产资料私有制转变为公有制（当时即为国家所有制）；第二，“尽可能地增加生产力的总量”，即以最快速度发展生产。

虽然，具体的过渡性措施的纲领是根据恩格斯在《共产主义原理》中所拟定的类似纲领修改的，但是，它还包含了某些新的因素，并具有较大的逻辑连贯性的特点。总体说来，这里可以肯定：无产阶级专政的第一个总任务与措施纲领的前六点相吻合，第二个总任务与后四点相吻合。这两部分归根到底可以归结为改造社会的破坏性任务和建设性任务。

第二章结尾对共产主义社会的描述极为简短（仅仅两段文字）。它归结为三个方面：“阶级差别将会消失”、“公众的权力失去政治性质”，将保证“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但是从实质上说，《共产党宣言》直接或间接、在不同程度上描述了未来社会的各个主要方面：既谈到未来社会的生产力（第一章），也谈到它的生产关系和意识（第二章的辩证部分），而这时又在第二章的结尾谈到它的无阶级的社会结构、政治上层建筑的消亡及人的状况。

《共产党宣言》的理论部分以给未来共产主义社会的本质作出下列经典性定义而告终：“代替那存在着阶级和阶级对立的资产阶级旧社会的，将是这样一个联合体，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135]《共产党宣言》的这个总结性的公式描绘出对社会进行共产主义改造的最终目的：每一个人的自由发展和整个社会的自由发展。这就是共产主义的最高人道主义原则，这就是共产主义的最高目的。

（申纯德译沈真校）

[1]选自《马克思的第一个伟大发现：唯物史观的形成和发展》，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81。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776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3]同上书，366页。

[4]恩格斯在《反杜林论》第2版序言中写道：“我们的这一世界观，首先在马克思的《哲学的贫困》和《共产党宣言》中问世，经过足足20年的潜伏期，到《资本论》出版以后，就越来越迅速地为日益广泛的各界人士所接受。”（同上书，347页）马克思在《关于“哲学的贫困”》中说：“在该书中还处于萌芽状态的东西，经过二十年的研究之后，变成了理论，在‘资本论’中得到了发挥。”（《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9卷，248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63）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2卷，756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62。

[6]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3卷，532～533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62。

[7]这种简化在很大程度上是有条件的，并且只是为了便于进一步地研究和叙述才这样做的。当然，社会的理论并不只是对社会组织结构的说明，而且它本身包括对社会各种因素之间怎样相互作用的分析，对社会是怎样运动的分析。说得形象些，社会的理论不仅是社会的解剖学，而且是社会的生理学。当然，历史的理论也同样如此，不能将历史的理论归结为对历史过程分期的说明，而首先应当是对社会发展规律的研究，其中包括对怎样实现从一个历史时期过渡到另一个历史时期的分析。但是，关于社会结构和历史分期的概念，同关于社会运动和发展规律的概念是有机地联系着的。从相近的一定程度上看，可以把前者当作后者的外部标志。因此，我们在深入研究马克思对社会结构和历史分期观点的发展时，实际上也就是从这方面按照一定的观点来考察整个唯物主义历史观的发展。

[8]《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33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9]“辩证法是唯一的、最高度地适合于自然观的这一发展阶段的思维方法。”（《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0卷，555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71）恩格斯强调指出：“科学社会主义……只能产生在古典哲学还生气勃勃地保存着自觉的辩证法传统的国家……唯物主义历史观及其在现代的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之间的阶级斗争上的特别应用，只有借助于辩证法才能可能。”（《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691～692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0]《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2卷，752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62。

[11]《马克思恩格斯论教育》，47页，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58。

[12]《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216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13]参见《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的第一条：“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人的感性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因此，结果竟是这样，和唯物主义相反，唯心主义却发展了能动的方面，但只是抽象地发展了，因为唯心主义当然是不知道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的。”（《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58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4]“当费尔巴哈是一个唯物主义者的时候，历史在他的视野之外；当他去探讨历史的时候，他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在他那里，唯物主义和历史是彼此完全脱离的。”（《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78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1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6～7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16]《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112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

[17]同上书，116页。

[18]同上书，416页。

[19]《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4卷，49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20]《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35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31～32页，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22]同上书，32页。